教室外突然一阵骚动,坐他附近的同学往外探头观望了一会,转身跟他说:“何生又被围啦,真可怜。”
听见这个名字,谢应延咬着塑料叉尖,问:“何生是谁?”
“三班的。”那同学压低声音,有种谈到八卦时的兴奋:“听说他有艾滋病!”
谢应延的反应很平淡,只是哦了一声,便继续吃他的沙拉。
没得到预期中的回应,那同学不满地撇撇嘴:“喂,你不信啊?”他带着几分故弄玄虚,小声道:“住着附近的都知道啊——楼凤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妈就是个楼凤,得了艾滋死了,他肯定也不干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些住户会在他敲门的时候叫他滚。谢应延把沙拉吃完,动手收拾便当盒,懒懒应声:“那他们还敢围他,不怕被传染?”
那同学觉得他思考的角度清奇,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讷讷道:“不打出血就没事的吧——”
“谁知道呢。”谢应延收好东西,趴在桌上,侧头对那同学眨眨眼,“反正也不关我事,我先午睡。”
八卦无人附和参与便是无趣,那同学也没了兴致,点点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五点半放学,谢应延踩车直奔一间便利店,等结束打工,结完工资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他把车子推进单车棚锁好,转身上楼。
这栋楼的确够老,墙灰已经脱落大半,原本就逼仄的楼道内堆积着各类杂物,烂球鞋破雨伞,蜂窝煤块,烧纸钱用的铁桶,还有一些断腿的矮柜,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他看着这样的楼道,又想起夜半时会响起的敲门声,金属吱吱呀呀地摩擦,嘈嘈杂杂。
还没把思维连到何生身上,他看见自己的家门虚虚掩着,门锁被暴力撬坏了的样子,脚步微微一顿,推门走了进去。
“回来了?”应风鸣披着件狐裘,坐在客厅正中看着他。她穿着双浅口鞋,上面有手工绣出来精细花纹,脚下一地细碎玻璃,一条碧色的死蛇躺在上面,身上扎满晶莹的碎片。
谢应延看了那蛇一眼,把目光转向应风鸣:“你来做什么?”
应风鸣对他的冷漠不屑一顾,微微笑道:“你手机关机,妈妈担心你。”她眼睛扫过面积不过三十多平的小屋,“你就住在这种地方?怎么住得惯。”
给自己倒了杯水,谢应延抿了一口,说:“没有你的地方都住的很惯。”
轻轻笑了两声,应风鸣站起身,小心地拎起衣角,跨过地上的玻璃和死蛇,走到门边,回身对他说:“玩够了就回来。”
谢应延把门关上,指尖敲了敲手中的玻璃杯壁,觉得刚刚其实应该把水泼到她脸上,又觉得浪费水资源。
跑到这种地方也能被找到。他搁下水杯,蹲在那条竹叶青旁边,端详着眼前的死蛇。
蛇是变温动物,死蛇比活蛇看起来更冷。
鸭子金鱼兔子猫狗鼠鸟蜥蜴蛇。有的被他扼杀,有的死于照顾不周,有的死在应风鸣手上。
他又没有宠物了。
隔壁传来铁门被打开的声音,怒吼声随之响起,有重物落地的声响。
谢应延拿来扫把,将死蛇与玻璃一同扫进垃圾袋,束好口提出门外,扔到堆垃圾的地方。
他往回走,路过了自己家门却没进去,而是停在了何生家门口。
余下几户人家的门都关得死紧,只有何生家的门大敞着,看起来像是他父亲的人漫身酒气,正踢打着地上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老子养你干什么,只出不进的傻`逼玩意,操`你那个脏***——”
谢应延走了进去,一拳挟风砸在那个矮胖的男人后脑,伸手拉起何生,把他拽到身后,说:“今天起不用你养了,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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