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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路青禾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骤然停止，他惊恐的伸手想去拽黎书，可黎书的动作比他更快，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将他狠狠推开，路青禾拼尽全力也只在摔倒前挨到他一点点衣袖。
下一秒黎书被撞了出去，刹不住车的袁野方向盘一转自己撞到路边的树上。
四周一片混乱有尖叫有关切，可路青禾全然听不见，他只知道过去和现在重合在了一起，一切都和半年前一模一样，那如影随形折磨他的画面终还是成为了现实。
他跌跌撞撞爬到黎书身边，紧咬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嗓子已几近失声，他重重喘了两下才从汹涌澎湃的恐慌中挣脱出来。
“黎书，你看看我，黎书……”路青禾用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喊着黎书的名字，抬到一半的手不住的颤抖。
躺在地上双眼涣散的黎书听到他的声音，慢慢的把头转了过来，他看向路青禾浸满惊慌与悲伤的双眼，虚弱的开了口，“路青禾……我好疼……”
听他这么说，路青禾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黎书忍着疼淡淡的笑了，哪怕到了这种境地他都不希望路青禾太难过。
路青禾拼命的摇头，用拇指蹭了蹭黎书温热的脸颊，整个人已然在崩溃边缘徘徊，时隔半年，他的鼻尖再一次嗅到带着死亡气息的血腥味，那抹血红一点点向外蔓延，触目惊心同时也将他所有的力气一并带走。
是如何到医院的路青禾不记得，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正身处过去还是现在，直到脸色苍白的黎书被推进手术室，他才稍微恢复一点理智，可这点微不足道的理智很快被愤怒淹没，他突然转身往外走，浑身散发着近乎恐怖的阴沉气场。
一旁内疚到不行的唐新急忙挡住他，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路青禾你去哪里？”
路青禾脸色很难看，平日里稍显冷漠的双眸此刻尽是偏执与疯狂，他狠狠把唐新推开，歇斯力竭的喊道，“人呢！他在哪？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他！”
此刻的路青禾双目通红理智全无，深灰色大衣上还残留几块暗色的血污，回荡在空旷走廊的狠厉声音听的唐新一阵心惊，他用力扯住路青禾的衣领，“你冷静一点！黎书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被逼镇定下来的路青禾把头撇到一边，抬手捂住双眼说不出来话，两世记忆重叠后所给予他的只有浓重的无力与自责，哪怕重来一次，他还是没能保护黎书，无论他如何处心积虑挣扎，也依旧深陷泥潭逃不过，挣不脱，因为冥冥之中所有的一切早已经被安排好。
路青禾呆呆的看着手术室，脑海里跟过去有关的记忆一幕幕不停重演，
“路青禾我答应你了。”
“你能不能不跟她订婚啊！我会伤心。”
“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不会离开你的，毕竟我那么喜欢你。”
“路青禾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好。”
……
每一个字对路青禾而言都是疼到极致的凌迟，他捂着胸口低下头，顺着墙壁缓缓滑到地上。
手术室的灯亮了多久，路青禾就这么自虐般折磨自己多久，唐新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更难受，转过头偷偷抹了把眼泪。
所幸在漫长的煎熬等待后，路青禾听到了足以让他振作的好消息。
幸好……他没有失去黎书。
采光良好的病房内寂静无声，路青禾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还未苏醒的黎书，片刻也不敢移开目光，他总害怕眼前这一切是假的，害怕一不留神又会回到那个带着血腥气的深夜。
负责善后的黎伯悄无声息的推门进来，把带来的换洗衣服放在桌子上，轻声道，“少爷……”
他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心情不佳的路青禾斜了一眼，黎伯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说，默默把黎书的手机放到桌上，悄悄退了出去。
黎书的手机屏幕全摔碎了，屏幕上两人的合照也变的斑驳，合照是黎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拍的，车祸前路青禾才知道黎书手机上有一个单独的相册，相册里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有关，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一句黎书自己写的情话，那是他从未说出口的深情。
人人都觉得我傻，其实我并不傻，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今天收到了你送的花，那就送你一句我爱你当做晚安吧。
想到这里路青禾的胸口又酸又涩，他握住黎书的手，“快点好起来吧。”
或许是对他的声音有感应，昏迷两天的黎书眼皮突然动了动，过了一会儿缓缓的睁开眼。
黎书一看到路青禾就开始哭，没什么血色的小脸看起来虚弱又可怜，路青禾压抑整整两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崩塌，他满脸失而复得的喜悦，可眼泪却跟着不受控制涌出眼眶，滴落在黎书嘴角。
黎书张张嘴想说话却嗓子发干，他难受的轻轻咳了一声，路青禾以为他不舒服，连忙按床头呼叫器让医生过来。
医生给黎书检查的时候，路青禾把目光投向那个被摔坏的手机，手机上还挂着当时在山上求的平安符，平安符原本的颜色已经分辨不出来，只残留些干涸的血迹。
路青禾拨弄了一下平安符底部的铃铛，小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一声，清脆悦耳，与此同时他悄悄在心底许了愿。
希望黎书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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