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之后，二人交卧在床上短暂休息。在察觉到身侧隋和投来的专注视线后，骆宸很快睁开了眼，他转眸寻过去，视线的彼端是少年凝望他妆容的样子。
“有这么喜欢吗？”骆宸习惯性地扬起了笑意，神色却是无奈。
他还没有卸妆和拆下假发，身上繁复的洋装撩到腰间，随意地袒露着修长的双腿。夜色下的美人流露出了一种倦色，凌乱的发丝，晕染的眼妆，唇上胭脂抹开，那种不甚端庄的堕落感，教人着魔般地情迷。
“如果你是女生的话，我应该也会喜欢上你的吧。”隋和忽然这么说。
凝视那双过度纯净的黑色眼眸，你会相信他一无所知，对这个真实的世界，甚至对真正的自己，他都还一无所知。
正因为一无所知，所以对于权力的让渡才如此自然而无畏。所以，无论是关于上下，性别，还是现实，这所有一切在对方脑海之中都还只不过是遥远的模糊概念，尚没有形成任何约束性的细则。
多么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我可不想当‘女生’。”于片刻沉默以后，骆宸眸光微沉，他语气半真半假地骄纵回应道。
实际上却是一语双关。他很清楚过分执着，反而是他的脆弱，就像林政言过度的控制欲是因为对于失控的深层恐惧那样，像萧逸、隋和这样活得不太拘束，才更无坚不摧。
半晌后，骆宸起身下床，他走去浴室洗脸。暖黄的光线从上方落下来，双手撑着流理台，骆宸看向了镜中的自己。在男生里面，他应该算是比较喜欢照镜子的人了，不是出于自恋，而是因为有时候他需要通过外界的介质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望着镜子里的人，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隋和从后面走过来，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出声问道。
骆宸垂下眼睫，无声地笑了。
“只是忽然想起来，我曾经认识过一个，长得和我有几分像的女生。”猛然撞见镜子里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活过来了。
那个笑容太过哀伤，但不是情意绵绵的那种哀伤，而是更虚无而深刻的那种哀伤。隋和不禁又觉得骆宸很遥远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如果你看见她，大概也会很喜欢她吧。”骆宸轻叹口气，低声说。
隋和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以为是之前话题的延续，摇摇头，解释道：“又不是长得和你相像，我就会喜欢。”
看着少年努力向自己说明他的爱情才不是只看一张脸，骆宸不免认为对方太过可爱，有些失笑。
其实骆宸完全不在乎别人是否只喜欢他的容貌，因为他的容貌本来就是他的一部分。他从来就没有强求别人必须欣赏他的灵魂这种癖好，事实上，他的灵魂不能展示，向任何人，为任何事，都不能。
有时候，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更希望可以有人只单纯地凝视他的外在，而不要试图向他的内心探寻。
因为，说真的，他并不喜欢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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