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这种问题,问是问不出来答案的。”
——为什么总是要选那个最差的选项?
隋唐的话语就像菱形天窗上动辄的百叶,投射的斑斓光影霎时之间就被改变,柔光倏然坠落,幻影无处可寻。
骆宸不明白。
然而,少年人的愁绪没有半点影响到隋唐。后者连冷笑都懒得,只索然无趣地拆穿他:“你先预设了问题,又预设了立场,还预设了接下来的种种行为,最终你以此来指责别人在你引导之下作出的选择。”
“如果我和你一起背叛了他,那么他,究竟会生谁的气更多?”
毕竟原因实在,太过于简单了。
初中时,在被那个漂亮女生伤透了心的瞬间,女学霸的第一反应是哭着对骆宸说:“……要是那时候,你没有跟我说,她单独带你出去玩的事就好了。”
小学时,那个家境不好的朋友偷走了他的钢笔,骆宸非常失望,他很久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总是要选错?
对方竟然不知道,和他一直做朋友下去,才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好处吗?哪怕是他直接向骆宸索要这支钢笔,难道骆宸还会舍不得区区一支钢笔吗?为什么对方偏偏就要偷,偏偏要采取这种最糟糕的方式?
骆宸知道他那家境艰难的朋友贪慕虚荣,所以他从不吝啬于展示自己的奢侈品。他将它们全都大大方方地摆在对方的眼皮底子下,他表现得既轻慢又不在乎,有哪些也不记得,就算有人拿走一二,他也好似完全察觉不到。
“我们在夜色的那天晚上,你问我究竟想做什么?”骆宸又笑了笑,“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是单纯地想知道——”
他给了对方一切可能和机会,直到对方终于选择了下手。
听闻这话,隋唐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一方面多少可以理解骆宸的心情,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对方纯属活该。
在女学霸当着他的面痛哭完那一场以后,她反倒与骆宸愈发关系亲近了起来。她像是彻底认同了骆宸的温柔那般,对骆宸既掏心掏肺又嘘寒问暖。
诛心,也要有心可诛才行。
骆宸亦坦然一笑应之。
说到底,她终究是更为喜欢那个女生,即便那个女生对她,远不如骆宸。
她不知多少次地反复向他探寻过为什么,人们年轻的时候总是如此爱争一口气。骆宸心知肚明,却不愿意给她真正的答案。
骆宸也知道,隋唐说的都对。他从不为付出努力,他只为破坏造势。易地而处,或许他也未必能够做得更好,所以他原谅隋和了,只是……
比起那个漂亮女生,她显然已经更喜欢骆宸,但骆宸对此,只感到了好笑。
其实他都明白。
所有人心的间隙,那些所谓的技巧,从来就不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它们之所以能寄生,是因为那一切本来就存在。
大概是骆宸的演技真的太好了。
——可我喜欢你,所以,我会让你选择我的。
只是,或多或少,总有那么一些瞬间,他会觉得所有熟悉的人都陌生;也总有那么一些刹那,他会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人性——或者说他不情愿真正了解。
既然对方的选择可以被他引导,那么,他已经决定好准备新的预设了。
骆宸忍不住失笑起来,他轻声回应:“他就是爱我幼稚,是我还不够幼稚。”
隋唐无言,他注视着面前说话的少年,对方脸上挂着的笑容愈发完美而虚假,似梦幻泡影般一触即碎。
骆宸不必再问,也不必再听那个回答了,对方已经用他的行为做出了选择。
骆宸知道,人性不能被考验,但,人性就是爱考验。
在如愿证明自己所拥有的破坏力和掌控力之后,骆宸就逐渐疏远了她。对方也曾像隋和那样,束手无策地试图质问他的冷漠,然后被他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
骆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隋唐,他微笑着继续说,轻柔的口吻里甚至有些慎人的甜蜜。
“你真幼稚。”隋唐最终评价他。
他从小就是一个过于自信的人,从来就没有怎么自卑过,所以他时常以为自己了解别人,可以看尽别人的心。
请你向我而来。
隋唐便不再说下去了,像骆宸这样的人最难伤害,他们遍体鳞伤,又固执己见,人生早就了无生趣可言,也不过是再失去一次而已。
比起不得不接受漂亮女生看轻她的真相,在她的潜意识中,其实她更想要责怪骆宸多管闲事。
是的,活不下去。
他从不是别人的第二选项。
——如果你不能选择我,那你就没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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