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静静听着。等了半晌，还不见魏长风说话，便问道：“第二呢？”
魏长风一笑：“第一点难道还不足够说服你？”
王喜道：“够了够了。”
“够了就去办！”魏长风笑骂道：“才过了两天，就装不下去了？你头一回见我的时候多规矩！”
王喜嘿嘿一笑：“城主宽宥。”说着话，掀帘出帐。帐子外头艳阳高照，王喜举着手在额头上面遮了一遮，这才能迎着阳光睁开眼睛。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闷得像是个大蒸笼。
王喜仰头看了看天，见天上晴空万里，不由小声嘀咕：“奇怪。又闷又潮的，像是要下雨，可天上却明明没有一丝云。这鬼天气。”
他说着话向伙房走，脚下疾步如风，片刻间就只剩下一个远远的背影。魏长风掀帘出帐，眯着眼睛亦看了一眼天穹。
碧空如洗，却要落雨了。
当晚，北军将士的口粮又减了一半。大家靠着前几日烤的狼肉干撑过了一顿饭，虽不至于饥肠辘辘，可也不过能吃个六七分饱。到了半夜，军中将士便被饿醒了大半，整个营中都在窃窃私语，丝毫没有往日里夜间的静谧。
魏长风却连六七分饱都没有。他根本就没有用晚饭。
他太紧张了，以至于大半日额角都在“突突”地跳痛，连一口都吃不下去。这会儿月至中天，月光清淡如水，照在地面上就像是铺了一层薄薄的春冰。魏长风看看天穹，心中默默盘算着时辰，心道：是时候了。
五日之前，他总共派出去了五支百人队伍。一支是由逐影带队的，向南走，去调粮食。另外四支，却是带着另外两个任务走的——其一，是为了引开敌人视线，以免逐影路上遇险。其二，也是为了暗度陈仓，能暗中帮他调查一件事。
——他想要知道，二皇子究竟派来了多少兵。
依照他的吩咐，这四支队伍行出不久，便秘密调动了当地守卫进入队伍充数，替下了队伍之中的半数。二百人被偷梁换柱，又由四方偷偷潜回北军，越过云溪城北面的山脉，便装踏出了云溪城的领地。
二皇子的兵士要接近云溪城，必定会经过清远郡。魏长风派出的人分为三路，一路北上，一路留在清远郡，一路轻功、隐匿功夫特别好的，偷偷接近山脉外二皇子的兵营，在兵营附近查探。三路人调查了两日，得到了同样的结论——二皇子的兵营里，大约有五千人。
魏长风立刻意识到，这很不对。二皇子的手里不应当有这么多的兵。即便是有，也不应当让这样庞大的一营兵露出行迹。
除非，二皇子已然等不及了——这位皇家贵胄，决议要速战速决。
昨日，隐匿在二皇子兵营附近的探子来报，二皇子忽然将马厩里面的战马都拉了出来，令骑兵骑上战马，在山脉里跑上跑下地练了好一圈。京城山脉稀少，二皇子带来的又都是府兵，没怎么骑马上过山。这便是在练兵，熟悉地形了。
练兵不奇怪，任凭是什么军队，上阵前总要练兵。奇怪的是，今日传来消息，二皇子兵营中一派安宁，平静极了——二皇子这一场练兵，居然只操练了一天，
这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仅仅操练一天，不会是为了练兵，而是为了熟悉地形。而今日停练，则是为了养精蓄锐。最早今明两日，二皇子便会组织夜袭了。
魏长风只点了一支蜡烛，烛光熹微，摇摇晃晃地将一小片光影投射在他的脸上，光影变换，时明时暗。他静坐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羽翅扑闪声由远而近，继而，一只夜行的黑鸽子一头撞进了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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