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卡瓦里斯城的冬天总是格外寒冷、漫长。城里的贵族们在秋末时都已迁居南方。最好的过冬地，便是往南约600里的比斯埃夫。那是一座毗临黑海的港口城市，人口众多，贸易发达。由于北部黑海暖流的影响，这里的冬季温暖，是公国北方贵族们理想的避寒地，他们在此处建有大量的度假别墅和庄园，当然此地的生活开销也十分昂贵。
近五年来，布雷切特教授每年都要去比斯埃夫城过冬，倒不是因为附庸贵族作派，实在是他日渐严重的关节炎让他不得已而为之。每每忍受着那痛入骨髓的疾病，布雷切特都有马上跪在天父面前深刻忏悔的冲动。
严重的关节炎不但摧毁着他的身体，而且让他无法正常弹奏钢琴，这成为布雷切特逐渐淡出贵族圈的重要原因。治疗风湿并非没有办法，只是花费巨大，已不是如今的布雷切特所能负担的。药剂师公会出售的最便宜的风湿药剂，一瓶就需50个银币，而完全治愈大约需要100瓶这样的药剂，也就是说至少需要50枚金币的资金（1枚金币等于100枚银币）。教授在得意之时，挥金如土，也赊欠了不少。但在人生失意之时，只好变卖豪宅和马车，遣散仆人，省吃俭用，去年才还清债务。现今家中的仆人也只有管家和女仆，对于如此宠大的治疗费用，他实在是有些望尘莫及。当然更不用说光明教会的光明神术了，虽然周期短且见效快，但费用却是药剂的3倍以上，教授先生更是不敢想。
倒霉的人也有走运的时候。数年前，布雷切特正为如何度过那该死的漫长冬季苦恼时，卡其.埃布尔先生给他带来了福音。他曾是布雷切特的学生，贵族后裔，但没有继承权和爵位。其所属的埃布尔家族是卡瓦里斯城的显贵，族长埃布尔子爵极善钻营，长袖善舞，结交甚广，家底丰厚，在公国多地都有资产，当然也少不了在比斯埃夫城购置房产。作为子爵的侄子，卡其.埃布尔在比斯埃夫城拥有一处三层小楼，还经营着一家酒馆，当然是由他的管家在打理，因为卡其；埃布尔先生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这就不难理解两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儿了，毕竟布雷切特教授在卡瓦里斯城的贵族圈中还有些名声。自然地，两人很快便由历史聊到了女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那年的冬天，布雷切特便是在比斯埃夫城中埃布尔的小楼内度过的。那里虽谈不上豪华，但还算舒适。那个冬天，他的关节炎没有带给他太多痛苦，当然这主要归功于比斯埃夫那宜人的气候。
至那以后，即使花销巨大，每年冬季布雷切特也都会来比斯埃夫城，今年冬天亦不例外，虽然没有得到卡其.埃布尔先生的邀请。对于布雷切特来说，这样的世态炎凉已是家常便饭，早就不再挂怀，摆脱那该死的关节炎的疼痛才是他最在乎的。
布雷切特没带管家一同前来，主要是为了省钱，他还清楚地记得管家胡德在送别时那怨恨的眼神，不过艾尔玛是少不了的。租住的寓所靠近码头，周围喧嚣嘈杂，唯一的优点是这儿的房租便宜。清晨教授可以到沙滩上散步，呼吸新鲜且略带腥咸味的海风，这对他的健康大有裨益。艾尔玛每天都会去渔人码头买些鲜货，金枪鱼和鲑鱼都是不错的选择，味道鲜美且价格公道，如果运气好的话，黑鱼子也会出现在那儿，而且价钱不贵，用它制成的鱼露是布雷切特最爱的佐餐佳品。假如幸运女神眷顾的话，还能遇到黑海的特产——蓝鲍。这种五六十银币一只的奢侈品，几乎全部供应给贵族，并远销公国各大城市，在教授居住的卡瓦里斯城贵族圈内也是不常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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