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生意好嘛,兰姐。”
说实话,兰姐对陈烟桥,倒没有一直等他。她家里条件好,是极爱看韩剧才自己开了韩料馆儿,是年轻时候挑剔,满眼都是欧巴那样的才能命中少女心。
后来开店也不似想象中简单,每天忙,接触的人都是些来往的食客,她也看不上,一拖就拖得大龄了。
直到陈烟桥他们头一次进她的店里。
陈烟桥这样的人,一看便是有故事的。
女人可能天生就有母性,总想抚平他的眉头,听他说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救赎他上岸。
她照样相亲,只不过每次陈烟桥来了,她总想贴近他些。
倪芝顶着侄女的便利,直接坐在陈烟桥旁边。
“侄女多吃点。”
几人都调侃陈烟桥,没比倪芝大几岁非要跟着叫侄女。
“刚才你说,咱侄女纹身了?”
棒球帽答他,“是啊,桥哥亲自画的样儿。”
“啥样?不过咱侄女儿看着就是乖孩子,看不出来这么狂野呢,我之前纹身就纹了半拉,太特么痛了。”
“傻狍子吧,侄女儿之前烫伤了,人家这么俊,总不能跟你一样吧,要遮腿上的疤。我跟你说,为这个莎莎还差点揍我,我之前不知道她烫到大腿根儿去了。”
“啧啧,可惜是桥哥侄女儿。”小脏辫开玩笑,“不然哥给你纹,哥最爱纹大腿根儿。”
兰姐扑哧笑,给他扔了个炸鸡腿儿,“吃你的鸡腿儿吧,还堵不上你的嘴。”
小脏辫吃得嘴里含糊不清,“那桥哥咋画的啊,不看疤没法画啊。”
几人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棒球帽笑,“人家是叔叔,跟你一样吗?”
“肮脏。”
“就是。”
人声鼎沸中,陈烟桥搁下筷子。
“不是。”
倪芝愣住了,她有所预感。
忽然安静片刻,几个男人虽然爱开玩闹,脑子没打过来弯儿。
“人家是说,不用看疤,拍个照片不是完事儿了吗。”
陈烟桥瞥了眼对面俏丽的女老板,他今天本来就不想进来,既然倪芝让他进来了,他总要给他的小姑娘一个交代。
他跟旁边坐的倪芝开口,“过来。”
倪芝桌子下扯他衣袖,她本意不是这般,是怕他为难,再说吃顿饭又不至于怎么样。
昨天吴雯婷在店里,她都听出来,陈烟桥是不愿意她过来。
或许他是怕她被人说道,又或者就喜欢只有两个人的爱情,与他们无关。他们年龄相差这么大,倪芝本来也不在意外界眼光,说与不说,他便是整个世界了。
陈烟桥当着众人面,伸手揽过倪芝的肩,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
他叹气,“之前是我没追到小姑娘,不好意思跟你们讲。”
给兰姐一个歉意的眼神,却没说出来对不起,那她恐怕更加难堪。
直到他们出了韩料馆,倪芝的脸都是烧的。
刚才被那几个油嘴滑舌的街头画手轮流调侃,虽然是好意的,丝毫没有嘲讽他们年龄之差,顶多是调侃陈烟桥遮遮掩掩。
陈烟桥见惯的她,都是无所畏惧的,除了鬼神稍有敬仰,其他之处,都比其他小姑娘要勇敢。
极少见她这般,丹凤眼里有嗔有怒,揽着他的胳膊又不看他。
倪芝低声怨他,“我这样,下午都不敢坐在你们旁边了。”
陈烟桥应得随性,“那就不去了。”
“真的?”
“嗯,”他语气不似作伪,看了眼墙角放的画板,“放了东西就可以走。”
在中央大街,商场是连绵不断的,倪芝问他,“下午去逛街?”
“可以。”
倪芝弯腰替他把画板抱起来。
陈烟桥靠着路灯看她收拾,单手插口袋里,半边牛仔外套被他穿得吊高一截,显得腰窄肩阔,看她看过来,把掏了一半儿的烟盒又不作声地揣回去。
“等会儿,”陈烟桥似笑非笑地看她,“不翻一翻?”
指的是画儿,倪芝才翻开一页,就知道他想让她看什么。
从腰部开始画的,是一截裙摆下曲线优美的腿,腿根儿上是朵儿玫瑰花,圆润的膝盖,纤细的小腿。
倪芝勾唇,他果然看得仔细。
她低声嘟囔,“老流氓。”
陈烟桥把纸扣上,语气平淡,“那是你没见过我流氓的时候。”
倪芝说逛街的本意是想给他买几件衣服,他穿来穿去,似乎永远就那么几件衣服。
今天这件牛仔外套,虽然眼生,但也极旧了。近看发现领口的绒毛都是压扁断层的,还泛着黄,颜色略有不一。
好在他穿什么破烂,看着都还挺好的。
陈烟桥不知道自己多久没进过服装店里。
当年来哈尔滨就没带两件衣服,后来浑浑噩噩地开了店,又是夏天,轮流就两三件T恤穿。路过早市或者夜市买两件,睡在店里连洗澡都没法保证,还换什么衣服。
后来住了何凯华的屋子,他已经腐朽得像能当嫁妆的檀木箱子,穿旧的压箱底儿的衣服就挺好。有几件是赵红给他添的,他一个男人去逛街,总能想起来余婉湄,愈发不愿去。
倪芝没想到他一个每天穿得破旧的人,对衣服这么挑剔。
眼皮子一掀,淡淡那么一句不好看。
也不知道他之前那些朴素无华的衣服他都怎么穿上身的。
倪芝对他这么不配合的态度颇为无奈,问他一句,“你以前都怎么买衣服的。”
她问完,又怕他多想,“我是说,在湄姐之前。”
陈烟桥在那之前,倒真没怎么买过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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