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回了紫宸府,闻玄便发现谢冉有些不对劲。
“想什么呢,这么看着我?”
他放下手中拭剑的锦帕,苍旻入鞘,激起一声清澈。
谢冉在对面托腮蹙眉,已然这一个神情看了他许久了。闻言,她眉头又深了一分,幽幽道:“想……你究竟什么来头?”
闻玄看过去,兀然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弄得她更烦躁了。早先在昭庆宫中太皇太后问的那一溜的问题犹在耳畔,想到在今日之前,自己竟然除了知道他姓甚名谁之外便对他一无所知,她就觉得这样的两个人,竟还好意思称夫妻,实在是个笑话。
她沉沉的望着他,道:“那日你问我知不知道成婚是什么意思,其实不明白的是你吧?”
闻玄微一挑眉,隔案朝她凑近了两分,含笑问道:“生气了?”
谢冉一拍桌子,忿忿道:“别顾左右而言他,你我既已成婚,那么彼此之间就需坦诚相待,若非今日姨祖母问起,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婆婆!你觉得说出去像话吗?”
有时候闻玄觉得,她这人实在有意思得不像个正常人。
想了想,他往后靠了靠,道:“好一句坦诚相待。冉冉,即便我应了你这句,难道你就敢对我事事坦诚,无欺无骗吗?”
谢冉不假思索:“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倘若我问,南境今日之安定,是你拿什么同蒙忌换的,你可敢坦言相告?”
他本以为这一句问出来,她怎么也要自掌嘴巴,但谢冉却仍旧磊落道:“家事国事两回事,你别混淆视听。我说的是你我,而非北极殿上的紫宸上将与领南将军。”
这个道理……他心头一笑,果然,是只有嗽玉郡主才会如此坚持的道理。
“好。”他想了想,倒也接受了,脸上笑意悠漾,便问:“你想知道什么,我能告诉你的一定坦诚,至于暂时不能相告的,我也不会骗你,这样如何?”
虽然这话明摆着是还有诸多隐藏,可比起满口答应,背地却另有一套行事的做法,谢冉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她问:“‘暂时’有多长?”
“我也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闻玄在说这句话时状似不经意的低了低头,她却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迷茫。
他抬首一笑,又道:“没想好呢。”
她就问:“想明白了会告诉我?”
他一笑,宠溺的点头:“会的。”
说不得怎么回事,她心里忽然就释然了。
半晌,她转了转眼珠子,启口问道:“那我问,头一件,你为什么要娶我?”
这些日子外患未除,对于他与谢蕤合谋将她诓进这场嫁娶之中的这记内忧,她便一直没有机会问个明白。
闻玄倒也不再装傻,唇边挑起一个轻佻的笑意,眉间一道风情,勾出一席浮滑:“看上你了呗。”
她冷笑一声,丝毫无意买账:“逗呢?你见过我几次啊?”
“你不知道一见钟情吗?”
纵然觉得可能性甚微,可她还是警惕的问了一句:“你对我是一见钟情?”
他笑,摇头道:“不是。”
谢冉当即毫不犹疑的白了他一眼。
逗得开心了,他便正经起来,眸光明灭不定,看着她若有所思道:“不能说是一见钟情。我就是觉得……咱俩挺般配的。”
出乎意料的,谢冉没反驳。
“蕤蕤……”想了想,她又问:“这事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还有谁知道内情?”
“这个……”
看他目露犹疑之色,谢冉一下就急了,“这也不能说?你别逼我动手啊!”
闻玄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同情:“那倒不是,只是怕伤感情。”
她警惕而不解:“伤什么感情?”
他沉痛的点了下头:“你同岳父岳母二老的感情。”
话音落地,他就看到谢冉那双原本就不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一圈。
当他被谢冉拉着回乌衣巷时,两人都不曾想到,本是奔着对质来的,可甫一下轩车,看着谢府门前人头攒动的架势,便干脆连自己是干什么来的都不知道了。
这回倒是没人拦着他们进府,只是进得府中,一路往里走,却到处都是疾步匆匆的家下人。这样的场面,尤其在父母的住所前更甚了三分。
穿过中庭,正逢谢夫人行色匆匆刚欲踏进内室,闻玄那头还悠然行了个礼,谢冉却是直接挽上母亲的手臂便问道:“怎么回事?!”
谢夫人眉头紧蹙,看上去十分忧虑,只道:“前线刚刚送了战报来,北越又闹起来了,圣旨下来,你父亲马上得赶回去。”
这下子,连闻玄都微微一怔。
谢冉与他对视一眼,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当下心里便一寒。
连紫宸虎贲二府都未曾收到消息,上来便直接是战报,可见此番北越行事之周密,战局之利害。
谢冉正待开口,内室便出来了一个下人。
“夫人,”下人行了个礼,却是对闻玄道:“大人请上将入内一叙。”
眼看着闻玄进去,谢冉想了想,回头对母亲问道:“阿娘,战报上是怎么说的?”
谢夫人面色不虞,但还能沉静的将战报上所提之事一一复述:“雷青萍、独孤宗、孟预、叶平江,纵边线四点起兵,四十万大军秉雷霆之势攻进,北越此番是倾巢而出了,我方前线统共不过十几万人,形势不容乐观。不知藏锋现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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