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现在倒有点佩服原主了, 一个闺中女子, 在混乱的时局下, 谁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独自寻找父兄的决定,又走到这一步的。
周尧看看路线,原主已经走出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路程,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 明天在出事之前应该能赶到目标地点和父兄相遇。
周尧咬了两口硬得硌牙的干粮,又小口吞咽了一点凉水,只觉得胃里一阵不适。原主在家一向锦衣玉食的, 娇贵的胃哪儿受得了这个?
她歇了一阵,继续沿着原主既定的路线走过去。虽说等到明天早上她生活的痕迹就会被覆盖, 但现在总不可能调头回镇子中,沿着这条路线走下去,到明天也算能大致猜测原主的经历。
一路无事。在封闭的车厢内, 反而更加安全些。
等到第二天六点,一切重置之后, 周尧又觉得不对了。
车子现在停靠的地方, 她昨天上午的时候就走过了。也就是说原主行进的路程,还不到她行进的一半。
路线图皱皱巴巴的扔在一侧, 周尧捡起来,上面被画得乱七八糟的。
……好吧,看来是这个小迷糊是找错路了, 为此花费了不少功夫。
周尧看着地图, 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所需时间, 觉得原主的计划可能要落空了。即便是她,也要不吃不休息全力赶路,才有可能在黑夜来临之前赶过去,更别提原主这种刚学会开车的新手了。
何况,那时军队开始备战,原主想见父兄怕是不易。
她突然有点不敢想象明天早上的原主了……
周尧一贯是个运气好的,等她傍晚过去的时候,正好遇到认识她的亲兵,直接把她带到周振天、周邱两人面前。
周振天对她胆大包天的行为很生气,皱着眉头训斥了几句。见周尧一言不发,一张小脸写满了赶路而来的疲倦,那些愤怒就化为了担忧和后怕。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叫人领她下去休息。
这个状态的周振天,估计她说的话也听不进去,反而觉得她在胡闹。周尧没有强求,只是冲着周邱眨眨眼。
周邱心领神会,站出来跟父亲说了声,主动带周尧去休息的地方。
周振天还为其他的事情头疼着,见两人难得兄妹情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一路上,见左右无人,周尧才轻声说:“当心今晚怂恿父亲去山谷的人。”
周邱眉眼一动,望向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周尧笑笑,反问他:“你觉得呢?”
周邱没有回话,只是沉默地走着,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我记得了。”
领到了地方,周邱却站在门口没有走的打算。
“怎么了?”周尧问他。
周邱:“父亲今晚出事了吗?”
周尧微愣,周邱又接着说:“你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你还记得王叔吗?王叔好赌,有一回从咱家路过,你就眼巴巴的冲他跑过去,让他不要再赌,不要再出老千,结果第二天王叔就因为在赌场里出老千被剁掉了一只手。还有张运,读私塾时你冲他说以后不要再翻墙了,小心断腿。他没听,他家离私塾就一墙之隔,当天下午翻墙跳下去的时候摔折了腿。还有二弟……”
周邱顿了顿,继续说:“你要他别去碰水,结果他当天就溺死在河边……”
周尧面色不变:“所以你想说什么?我是乌鸦嘴?怪物?”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周邱说:“知道旁人所不知道的,能预见未来的,比起乌鸦嘴,先知这个称呼或许更适合我妹妹。”
周邱的手抬起,在她头顶轻轻落下:“你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去提醒他们对吗?”
他没等周尧回答,继续说:“只是人有各自的命数,若真会因为一句话而轻易改变,那那就不是命了。我不确定这次能否改变,到至少让我知道今晚父亲出了什么事。”
周尧定定的看着他:“不仅仅是父亲。”
周邱愣了一瞬,很快又坦然:“还有我?”
周尧没有否认,说:“敌军在山谷上面有埋伏,父亲带队过去,中了埋伏。你——”
周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起的却是现代世界里的鬼王笛邱。到底就说了几个字。
周邱回议事厅的时候,周振天正和部下周楠商量着夜袭的事。趁深夜对面熟睡无防备,率小部队人马抄近道突进,大部队则从另一路过去,尽量以最小的损失打赢这场战役。
看样子,周楠要极力促成这场夜袭。
周邱深深地看周楠一眼。周楠祖辈都是周家家臣,他和父亲周振天年纪相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父亲弃商从戎后又一路跟随着,一直以来深得父亲信任。
周邱没有点破,只是等周楠出去筹备时,才拉住狂热的周振天:“父亲,或许我有更好的注意……”
周尧待在房间里一夜未眠,等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直寂静的外面开始喧闹起来。
周尧跑出去,迎着微弱的光,看到凯旋的部队。平原上,他们缓缓走近,依稀能听见周振天那爽朗的笑声。
……
等到那无形的钟声再次响起,场景转变,周尧从泥土中把双腿拔了出来,身心俱疲。
她被周楠扶起来,依旧能听到原主细细的呜咽。
各有各的命数,原主努力了一辈子,也未曾真正从那该死的鸟命里救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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