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明显愣住，而后使劲挣扎。可故渊此次是用尽了全力，又岂能一下子挣得开？被镜子吸附的那一刻，他明白了故渊的意图。这镜子，百次只有一次驱动成功，而剩下的九十九次，被吸取之人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事已至此，江源反而笑了，在故渊放开他的时候，他拉住故渊的手，把人拉入怀中，轻柔抱着叹道，“师妹，你那么喜欢那个魔人？为了她，情愿动用这镜子，与我同归于尽？”
“或许吧。”故渊抬起头，看着她唯一的师兄，大概是不知还能不能活下去，愁与恨都淡了去，无奈叹道，“师兄，若没有她，或许我会和你修为道侣，可面对那样的我，你不觉得很无趣么。”
江源摇头笑道，“师妹，你还是不懂人心。哪怕得不到你的心，我也想要你的人，我想，代琴歌亦是如此。不过她比我幸运，她更狡猾，更能忍罢了。”
江源抬起头，如今他和故渊在镜内空间中，空间正在收缩，再过不久，他和故渊将会被镜子吐出去，那一瞬间，代价即将降临。大概是大能者都有预感，他嘴角一翘，死，也不想让代琴歌那么如意呢。
他抬起手，从眉心抽出一丝黑气。这是上古魔根，这东西虽可让人变得强大，却也可以放大人的欲望，乃至于可用上迷惑二字。或许曾经的他不会同意如此对待故渊，可如今的他却也不后悔。
“师妹，她若是变成如我一般，你会如何选择？”
光散了，那瞬间胸腔好似被一剑刺入，故渊噗的一下喷了一大口血，在空中停了一下后摇摇晃晃的坠地。想不到源溯镜对她如此仁慈，只是毁了她过半修为。
“师尊！”
故渊被一人抱住，那人把她护在怀里，而后两人重重跌落在地。代琴歌忍着剧痛，强撑着把故渊扶起，紧张的检查故渊的伤势，丝毫没有注意有一道黑气钻入她的眉心。
“莫怕，为师性命无碍。”故渊咳嗽着，她看了眼左下角岩石上睡着的小婴儿，呵的一下又笑了，**着本就受伤的胸腔，疼得死去活来。
“师尊想和江源同归于尽。师尊可知道，你若死了，我是要让天罗门陪葬的。”代琴歌眼眶通红，用掌心给故渊抹去她嘴角不断溢出的血，失而复得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天知道她的无力感快把她吞没。
师尊的代价是半条命，江源倒好，回溯时光，变成一页白纸。代琴歌眯起了眼，她看着那小小的婴儿，不如，就此杀了，也省得麻烦。
“混账！故渊，你身为清一亲传弟子，居然勾结魔人，毁了天罗门不止，居然还把掌门变成了婴儿……故渊！那是你师兄！你就不怕清一死不瞑目！”
山河哪知道江源是魔修，他只看到代琴歌是魔人的事实，看到天罗门的满目疮痍，看到故渊“杀”江源的经过。如今故渊境界大跌，身受重伤，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呵。想杀我？你还不配。”故渊撑着代琴歌的手站起来，她白色的衣裳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脸色惨白，可气势还在，镇得山河直冒冷汗。
“琴歌，救你几位师兄出来。”
“先让他们呆着，如今最重要的，是师尊的伤。”代琴歌一把抱起故渊，迅速走入秘境。师尊总是喜欢强撑，明明伤势如此严重，明明现在连普通人都打不过了，竟还想着旁人。
而她自己，太弱了，太弱了……
故渊无奈，却又颇为受用。她向来清高，也孤独。代琴歌是她的意外，亦是她想要的温暖。她喜欢她的纠缠，喜欢她的温柔和执着。以前不肯面对，如今再拒绝，便是顽固了。
故渊闭上眼，她的境界降了三重，身体亦损伤严重，方才不过是强撑，现下危机已过，便在代琴歌怀里安心睡去。
亦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做梦。
“阿渊，怎么又睡了？今日是凡界乞巧节，阿渊跟我下去看看？”
“不过是凡间节日，有何好看。”
“阿渊总是呆在这仙界，自是不知这日对凡人的重要。听闻这一日，相爱之人去河边放一盏灯，拜拜相思树，便能一起到白头。”
“凡人短寿，白头不过一瞬，何须如此麻烦。”
“我们的一瞬，却是凡人的一生，她们竭尽一生来寻找那个对的人，相伴一世，阿渊，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
“阿渊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么？”
“我没有另一半。”
“阿渊真是个渣仙，吃干抹净还不认账的……”
“池鱼，我们说好不提那事。”
“那就和我走，换好衣服，我们放花灯去。”
“池鱼你放开我。”
“阿渊以为，我会放开你？”
“你别扯我衣服……”
“阿渊这是害羞了？”
“胡闹……”
梦境在下雨，故渊撑着一把伞，在无尽的黑里缓缓走着。黑暗中偶尔会出现一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故渊不禁停下，看着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故意冷着脸，否认着那个叫池鱼的人说的一切。
代琴歌和这叫池鱼的女子很相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极了。
那日人很多，池鱼拉着故渊找了个偏僻之处，把那两个花灯，郑重的放在河面上。看着花灯随流水缓缓流去，池鱼挽起故渊的手臂，轻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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