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院子的杨柳,发出阵阵沙沙声,或是天气正好,花开满墙,空气中竟带着些许甜腻。深潭边,亭子下,许知秋一人独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把手边饲料扔到潭面,激得潭中鱼儿滚起阵阵浪花。
许是难得轻松自在,她薄唇微翘,连带着那幽深的眉目也柔和了不少。
这趟出海,得缘于五年前偶遇的一位男子。这位男子发型怪异衣着暴露,皮肤白皙得像个女孩子,他似是受了大惊吓,缩在树下哭泣。许知秋自是不会理会,但司徒流光这人心软,即刻脱下外套披在男子身上。
男子抬起头,脸上还有些泪痕,竟也是唇红齿白,好一副俊俏面孔。
司徒流光一愣,简单问了几句便让那男子跟在他身边,这一跟,就是五年。司徒流光更是没想到,只是一丝不忍,他捡回来了一个宝。
他查过,男子是忽然出现在镇子外,一开始还好奇得到处走动,可没有路引的人进不了城,他衣衫褴褛囊中羞涩,硬是吃野果子撑了几日。他和许知秋路过的那日,正好撞上男子崩溃大哭。
男子仿佛与这世界格格不入,聪明却单纯,机灵却又死脑筋,但司徒流光却把他养在身边,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能绘出当朝地图。那些细节,是皇室和每个家族死守的秘密,却被这男子轻而易举画了出来。
而最令许知秋心动的,是他会说一口古怪的语言,还有海那边的大陆地图。
这便有了近三年来的几次出海,前几次不过是短途,去临近的大陆看看。出海事大,朝廷虽没有禁海,但也异常关注。几趟下来,珍奇异宝上供朝廷,许知秋只留下她需要的东西。朝廷满意了,才有这次的远程,足足去了半年。
后来几次出海朝廷派了人跟随,说是想画航海图,实际上不过是信不过,又不得不借她之手。毕竟船和人,都是许府的。
许知秋眼眸似有些红光闪过,所想何事,却只有她一人得知了。
忽然,院子的那头传来凌乱的步伐声,急促又慌张。许知秋从思绪中出来,抬头一瞧,正好瞧见故渊黑着脸拉着冬儿朝她跑来,那人儿好似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两人视线恰好撞在一起。
一瞬间,那孩子杀气凛冽的脸哭得娇滴滴。
有趣。
院子的那头又传来一阵乱糟糟且虚浮的脚步,若是没猜错,应是她那下盘虚浮的弟弟。果不其然,那人脸色涨红,盛怒之下连走路的姿势也不顾,像个猴。
许知秋唇角微翘,她倒要看看,这宅子又要上演什么戏。
故渊从未想过她也有今天。
用着一个弱不禁风的身体,泪盈盈的跪坐在地,抓着许知秋的衣摆装可怜。而那人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俯视着她,没有说半句话。
故渊觉得她的脸已经丢尽了,却不得不继续用着慕秋软糯且带着哭腔的声音,求着眼前的女人。
“求您救我……”
“整日给我丢脸!滚回来!”
三米远处,许文汉被许知秋的两位贴身家奴拦住,他想要抓住故渊,却被架着难以前进一步。许文汉盯着故渊,骂得咬牙切齿。
“家主,您千万别……”
冬儿见许知秋一副看戏的模样,心头一气,噗通一下跪在故渊身侧,她顶着肿掉的一边脸,目光灼灼瞧向许知秋,正要把许文汉的恶行逐一数来,却被许知秋摆手制止。
冬儿这孩子虽然性格跳脱了些,但也不是无脑之辈,今日之举在许知秋看来,耐人寻味。
“冬儿何时变得如此急躁?”许知秋玩转着左手的扳指,幽幽说了句。
却让冬儿吓得一身冷汗。
“奴婢……”
“下去。”
“是……”
冬儿抖索的起身,她咬着牙瞄了眼故渊,又把头压低,不敢再看。刚才许知秋是在提醒她,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可是慕姑娘……最终,冬儿还是不敢再多说一句,摸着红肿的脸离去。
“姐,是弟弟管教无方,竟叫这女人乱来,今日打扰到姐姐了,还望姐姐恕罪,弟弟这就带她回去管教,定不会让姐姐费神。”
许文汉这人很聪明却又很蠢,他知道许府实权在许知秋手中,平日不敢忤逆许知秋分毫,甚至还会像今日这般,装模作样提醒许知秋,他是她弟弟。
在他眼里,许知秋是看重名声的,不然每天在外施粥为何。当下可是在许府,周围多少眼睛盯着,只要他不过分,许知秋一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这个弟弟,也是许府唯一的男丁下手。
况且那女人确实是他带回来的,昨晚一时着急没反应过来,今日思来想去,他带回来的人关许知秋什么事,许知秋若是要管,也要掂量一下侵占弟媳的罪名。
“哦?”
许知秋睥了眼许文汉,笑了,她这愚蠢的弟弟,真是激不起她一丝玩弄的欲望。
倒是这女孩……
许知秋低头,脚边的女孩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裙角,关节发白可见力度之大,好似把她当作唯一的救赎。
虽然不知是哪方势力派来的,但比起这无趣又肮脏的许府,许知秋更喜欢看似娇嫩却暗藏毒性的花。
烈日下,故渊身上冒起一层汗,她对自身粗劣的演技完全不自知,见许知秋态度暧昧,立刻拿出了慕秋的拿手好戏,一双泪眸水汪汪,泪珠滚滚而下,低下头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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