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桑落竹青受的苦,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随后,王掌柜语带疑惑道:“顾先生还未说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这是王爷从点检所拿回来的账本,让我前来交予你好生看管。”顾熹道,“别让人再抓着把柄了,否则王爷不介意让这凤阳酒楼换个管事的。”
王掌柜连忙道:“先生放心,之前允许点检所保留账本,那都是权宜之计,好让他们放下戒心。就连小的都知道,如今除了户部侍郎孟稷还不肯归顺,户部之人大多都已在王爷的掌控之中,这小小的一个账本,并不会成为什么把柄。”
说着,王掌柜似乎再次往接通暗室的柜子这边走来,孟安醉再次警惕,却听他只是在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柜子底下,并未开启机关。
开门声过后,又听王掌柜轻喊道:“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酒楼,可要小的安排些歌舞姬舒缓舒缓?”
顾熹似是浅笑了声,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不必了,今夜自有佳人来。”
两人互相说着客套话走远了。
孟安醉却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顾熹的出现,似乎预示着她平静的生活会再次被打乱,这让她心烦意乱。
在人走后,两人出了暗室,孟安醉想着王掌柜方才的话,往柜子底下一摸,果然摸了个账本出来。
翻了翻,上头记录的全是凤阳酒楼和点检所之前的买卖明细,不论曲税还是酒税,上头所收税额同朝廷规定的完全不同,俨然就是大小书契中的那份儿小书契。
孟安醉将账本递给展城归,“你看这个对你有用么……诶,你发什么呆呢?”
展城归被她这么一喊,回过神来,抬手接过账本,略显敷衍地“嗯”了声,“有这账本,足以让点检所和凤阳酒楼倒大霉了。”
“那就带走再说,”抿抿唇,孟安醉又道,“要不你先将这账本带着回酒肆吧。”
静谧之中,她似乎听见展城归极轻地笑了声,那笑声不真切,聊胜于无,但不知怎的,她却听出了一丝冷然。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他问。
孟安醉咬了咬舌尖,低声道:“桑落竹青受了伤,我接了她们就回酒肆。”
眼见孟安醉含糊其辞,展城归没再同她拐弯抹角,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问道:“方才同王掌柜说话那男子,是姐姐什么人?”
孟安醉道:“这不重要。”
“那就是认识了。”火折子的光有些微弱,展城归却像被闪到眼睛一般,红了眼角,“姐姐要去见他?”
孟安醉没看出他的异样,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柔声哄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听话,你先带着账本回去,嗯?”
展城归捏着账本的手微微有些泛白,对于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反应的确有些过,但要他眼睁睁看着孟安醉同顾熹见面,他心里却又酸又涩,酸的是重来一辈子她还是这样在意顾熹的每一句话,涩的是她居然真将他当成小孩子。
“早点回来,我等着你们。”
自知没有理由再跟着,说完这话,他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边走边瞅。
可惜孟安醉半边脸都隐在黑暗中,并未挽留,展城归紧了紧攥着的指头,最后还是松开了。
下了一天的春雨,此刻仍缠绵悱恻不愿停歇,仿佛与大地万物是多难得的一次相见。
他望着小阁楼右侧那间屋子亮起的光,目光沉了又沉。
孟安醉送走了展城归,出门右拐向右一路走到了底,而后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后,伸手推向那扇房门。
既然终究要相见,那不如就此斩断所有羁绊。
然而她的手刚碰上,房门却已先行打开。
“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顾熹笑盈盈地站在门前,还是那样熟悉的俊秀眉眼,清冷的,漠然的,天生带着疏离感,偏生他又总是笑着,然而认真看他,便会发现那些礼貌的笑意都被吞噬在包含着深渊万丈的眼里。
孟安醉垂下手,轻声问:“你怎知晓来者是我?”
顾熹迎了她进屋,边走便道:“脚步很轻,说明武功很高;门前犹豫,说明心中纠结。符合这两点的,除了你还有谁?更何况我都那般提醒了,”他回头看她,眼波一瞬间跟揉碎了似的,“聪明如你,怎会不懂?”
孟安醉笑了笑,随即往屏风后走去,“我先去看看她们。”
顾熹自知不便,没有跟,只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喝茶等候。
绕过屏风,便见桑落竹青并肩趴在床上,背上皮开肉绽,净是触目惊心的鞭伤。
孟安醉走过去坐在床边,两人没受过这般虐打,即使昏睡之中额角还沁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孟安醉替她们细细擦拭过,又检查了一遍伤口,好在没有伤到骨头,静养些时日便可。
只是伤好了,但这鞭痕却是不那么容易消的。
她眼皮跳了跳,暗暗琢磨着要不让展城归去问谢清绮讨点祛疤良药。
大约是感觉到了动静,两人都慢慢睁开了眼。
孟安醉张了张嘴,刚想开口,便听她们齐声哽咽着喊了句:“掌柜的,你来救我们了……”
桑落似乎伤得重些,说完便痛得“嘶嘶”吸着气,竹青却会了意,扯着嘴角笑了笑,哑着声音道:“掌柜的放心,他们没得到酒方,我们没说。”
听着这语气再平淡不过的一句话,孟安醉却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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