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曾经有一个家庭。贝尔摩德告诉南凌。那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和他的家庭有关。
南凌立刻毫无怜悯之心地猜测是不是他死了老婆之后又死了孩子。
贝尔摩德肯定了他的猜测（虽然对他幸灾乐祸的语气有些无语）。那位先生的夫人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而在几年前儿子也得了重病，马上就要死了。
马上就要死了的意思就是他终究没能死成。
“你知道诺亚方舟吗？”贝尔摩德问。
“如果你说的不是圣经里那个——看来不是——那应该就是辛多拉集团前几年研究出的那个人工智能？”南凌摸了摸下巴，“我听说诺亚方舟具有人类的人格和智慧，几乎和真实的人类无异。所以你是想说，那位先生的儿子变成了人工智能？”
回想起来，确实有段时间他从新闻上听到了有关人工智能诺亚方舟的消息。对应的事件应该是柯南的剧场版，贝克街的亡灵。
但把自己的儿子变成人工智能？什么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那位先生还真是挺有理想。
“可是诺亚方舟也只是人工编写出的程序，仅仅是模拟了开发者泽田弘树的人格而并不是他本人。”南凌问，“那位先生将他的儿子意识上传的时间比诺亚方舟还早，他是怎么完成这种技术的？”
“我不清楚。”贝尔摩德摇头，“我也不能完全确认那个意识究竟是不是他本人，还是程序模拟的人格——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醒过来。负责研究软件的那批人的工作里就有试图唤醒他的部分。”
南凌觉得非常离谱。
但考虑到柯南的世界观里，存在像是诺亚方舟这种强人工智能居然是由泽田弘树一个10岁的小孩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这种已经不是科幻而是玄幻的情节，机械飞升就机械飞升吧。
“然后呢？”他问，“他老婆呢？也被上传意识了？”
“夫人的具体情况我不知道。”贝尔摩德回答，“我只知道Boss把她的身体冰冻了起来。”
急冻人是吧。给DC版权费了吗？
南凌已经对这种飞速进入柯幻片的节奏感到无语了——尤其是他虽然不懂计算机但他真的懂人体。
这根本不科学！……好吧虽然原力足球和速效麻醉针也不科学。
“好。”他怨气重重地说，“我猜那个药应该是用来唤醒他的冰棍老婆的吧。”
还真是。
但是也不完全是。具体一点来说，他不仅希望自己的老婆能活过来，还希望她能长长久久地陪着自己。
在讲完这些之后，贝尔摩德终于说到了重点。
关于南凌的那部分。
那位先生实际上已经和贝尔摩德一样，拥有了比一般人更悠长的生命。但是他的儿子不同，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腐烂了。
而那位先生要把他儿子的意识下载到南凌的身体里。
“没想到Boss还是个纯爱战士家人侠。”南凌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吐槽道，“他干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复活吧我的爱人？这和我想象中的野心是统治世界的黑暗组织首领形象……差距微大啊。”
也不太好说这逼格到底是降了还是升了……
贝尔摩德没有立刻回答他这句话。
然后她说，也许一开始是这样吧。
时间能改变太多东西了。而他们又活得太长，得到的东西太多。稳定的意识上传和下载，让人长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这些技术如果能稳定地掌握在组织手里，就等同于他们手里有所有人都想追求的东西——健康和长生。
如果这些东西没有吸引力的话，从古至今为什么有无数人对此前仆后继？
足够高明的技术会制造贪婪，贪婪导致欲望，而欲望创造权力。
也许组织真的能一统世界也说不定呢。贝尔摩德最后说道。
“那么知道这么多的你又是什么身份呢？”南凌问她。
“我……”贝尔摩德怔了怔，表情又很快柔软下来，“告诉你也无所谓。”
那位先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收养了她，原因是他的儿子说想要一个妹妹。
所以没错，那个充满了意外的家庭就是她的家庭。得了绝症之后意识被迫沉睡在网络中的人是她的哥哥，车祸后被冰封起来的植物人是她的母亲，而她的父亲已经越来越变得令她感到陌生。
但是他们曾经度过了一段多么美好的人生啊。
“你真惨。”南凌听完了她的故事之后由衷地说道，拍了拍她的肩膀权当作安慰，“我明白这种充满了狗血的人生有多操蛋，我也是。”
“你？”贝尔摩德怀疑地看着他，“你是组织收养的孤儿。”
“那我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南凌不满地说，“你就当我记事很早吧。”
于是他就和贝尔摩德大致说了说自己前世的事情，稍微改编了一下。
“你知道日本有些家族，就是那种隐藏在普通人的视线之外，但是黑白两道通吃权力很大的家族？”南凌看着贝尔摩德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就是出身于那种家族。不过刚生下来就被爹妈抛弃了。”
南凌的父母是政治联姻。他的母亲在嫁给他父亲之前就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她完全是被家里逼着嫁给了他的父亲。他父亲也对他母亲比较强势的性格完全没兴趣，他们勉强自己在一起了不久就闹掰了。
那个时候毕竟不是封建社会，真想离婚也不是完全不行。所以他们最后还是离了。但家族联姻必须完成，所以他父亲又娶了他母亲的妹妹。
问题是他们离婚的时候，南凌的母亲已经怀上了他。
“不是私生子胜似私生子，明白吧。”南凌用感慨的语气说，“而那时候我母亲已经准备去重新追求爱情了，怎么能怀着前夫的孩子？”
多么大的一个污点啊，他父亲肯定不会要，而他母亲也将他视作累赘。
要不是那个时候流产会她自己也有生命危险，南凌肯定早就被打掉了。即使如此他母亲也完全没想着要养他，刚一生下来就把他给扔了。
“后来呢，一开始是被一对好心的夫妻收养了。至少让我活过了没法生活自理的时候。”南凌叹了口气，“结果他俩死得也早，出了意外去世了，还留下了一堆债务……最后是有个人收养了我。”
“然后呢？”贝尔摩德下意识地问道。问出口才发觉，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南凌又怎么会沦落到组织里。
“然后他死了。”
南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漠得就像是在提起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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