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卿,那些魇虫伤你可深?”慕容笙忽而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血色布帛,用手托起柳瑟的手掌,轻抚上被虫子啃食过的虫洞。本该细腻如脂的玉手,此刻斑驳不堪。
“有什么痛的,我百毒不侵,呵呵。”柳瑟大大咧咧地回道。
“我们会好起来的。”慕容笙一脸肃穆。
他的潜台词,柳瑟又岂会不知,待他铲除异己,这些生长在喀伦山上的诡毒魇虫,将不会再由柳瑟亲身去尝,将成为试炼禁制!
可是如今在屋内一角仍止不住发抖的柳瑟,却是不能再如此想象。
柳瑟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站立起来,她只说了百魇能令人浑然不知的死亡,却没说过破解之法。
青瓷碗片四处皆是,柳瑟随手拾起一枚,握在手中,她颤抖着咬住向上卷起的衣角,她不可以死,她还不能死,心中抱着求生的信念,以指腹测算穴位,试着按压,一阵剧烈的痛感直冲脑门。
“就是这里了。”柳瑟暗暗念道,瓷片划破皮肤的声音呲呲作响,豆大的汗珠顺着柳瑟的额间,如淋漓的雨势没有停歇,一股浓浓的乌色血液黏稠物从体内流出,柳瑟嘴里几乎咬碎的衣角慢慢滑落,身体颤抖的频率开始减慢。她微微气喘,看着那堆还在涌动的粘稠物,竟是笑出声来,我就知道,没有我,你怎能练出纯正的百魇,可笑啊。
她这条命,还要活着,既然能帮你夺下这后宋盛世,也能覆了你这盛世后宋!
醉风楼的雅间,马云腾不发一言看着从门外缓缓而至的两位老人,他站起身,微微躬身道,“两位,请。”
“凡弟,你让我推了王族的邀请,就是来这么寒酸的地方,见这等人。”沈平掌管着后宋市场三分之二的米业,即便年过五十,说起话来当真不分轻重,不分对象。
马云腾微微一笑,身旁的陈岩正欲上前威吓,只见马云腾用手迅速按住陈岩正要出鞘的剑柄,他走到跟在沈平身后面色颇为难堪的沈凡身前,正色而道,“这位就是沈凡老爷,久仰。”
“你好。”沈凡此刻就是一个闷葫芦,他看着年纪轻轻却一脸淡然的马云腾,心下却是圆不出一句话来,沈平那个臭屁老头,不但带了众多家丁围了醉风楼,还搞大排场来见传说中解救此次粮食危机的贵人,他除了不理会,还真是不能多说一句话。
“沈凡,你……我们走,什么鬼地方,还不及芷兰宫的一个洗衣房!”沈平果然财大气粗,他本就不是善人,更何况还要他来求一个外乡人解银两入不敷出的窘境,他可是芷兰宫里皇族们的大财主,没有他,那些王族能那么逍遥自在吗,就算是去求王族,也不要求这名不见经传,还自命不凡的年轻人。
就见声势浩大的一队人要退出这方寸之地的小雅间,马云腾朗声问道,“沈老爷就要这么离去吗。”完全无视沈平一脸招摇的横肉,还有那拧成一团浆糊的五官,他指了指门外,“在下方寸也说了请,沈老爷纵是年迈多忘事,也不要让在下说第二遍。”
谢毅带着一同前来的马卫封锁了二楼,他甚是灵敏,当然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去看了那围在醉风楼外的乌合之众,一群穿着黑色紧身服的家丁,活像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
别看谢毅身材短小,却是习惯用双刀,只见他挥着其中一柄未出鞘的宝刀远远的跟沈平老爷打了个招呼,那老头子本来生气的五官,此刻显现的更加难看,“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沈平毕竟是见过场面的老年人,他忽然走上前,指着端坐在方桌之前,镇定自若只顾喝茶的沈禄和沈沁,“还有你你,你们两个小辈在别人的桌子上喝什么茶,别人都要把你们给赶走了,你们真是不知所谓!我现在就去报官,吃什么饭喝什么茶,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芷兰宫……”
还没等那个猪脑肠肥的沈平大老爷说完话,马云腾颇为遗憾地道了句,“陈岩,你看着办吧。”
“遵命,少主。”陈岩得了令也不顾早已四散逃去的沈平家奴,他只是敛着一缕笑意,走上前来,小声嘀咕了一句,“沈老爷,得罪了。”
醉风楼仰仗的是那一方沅水的支流―渐溪水,也正是因为这水会流经皇族的宫殿,醉风楼也因此有了一丝贵族的气息,方才不出片刻,渐溪水中就传来一阵咕咚的声响,引来沿岸的百姓频频围观。
当然,那本该聚拢在醉风楼外的黑色便衣家丁,也朝有人落水的方向看去。
“不对,那是老爷啊!快救人!”家丁中好歹有个反应快的,正当众人七上八下围着去救大米掌柜的时候,醉风楼二楼的雅间却是一派祥和。
马云腾举起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玉酒盅,轻声干道,“诸位,我们继续喝酒吧。”
入夜时分,绑了布料的马蹄还是惊起了遍地的落叶纷飞,一处清新雅致的别院院匾上分明写着―流风回雪苑。
只是马云腾刚刚踏进门坎,一个熟悉地身影就从石屏背后匆匆掠过。
“张伯,出什么事了吗。”马云腾望向身旁领着自己回苑的老管家,连声问道。
“噢,少主是看到翠儿姑娘了。”当初在陇南王府的时候,张伯帮忙料理家事,所以马云腾怎么问,他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其实没有多大的事情,少主昨日带回来的姑娘病情有些变化,于是奴才就让翠儿从膳食间过来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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