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少主在吗，我今日是来寻他的。”柳瑟跟在小蝉的身后，连忙道出来由。
“姑娘，你先在堂屋喝杯茶吧。”小蝉手中的花剪没有放下，剪子尖不小心指向了柳瑟，连忙又调转回来，解释道，“少主这几天回来的很晚，姑娘来早了，少主恐怕还在熟睡。”
“哦？他还有睡懒觉的习惯。”柳瑟笑道，也不争辩，忽而快步上前，越过了小蝉的身侧，“那我去叫他起来。”
小蝉她又没有练过武功，没有好的身手，眼瞅着动作从来简洁的姑娘，阻止的话语只能止步于此，再看远处悠哉悠哉在家门口继续吃草的野烬，小蝉悻悻回身走到大门前，“野烬你倒好，成了外人的坐骑，还知道帮自家门前锄草，我这剪子就是多余拿的。跟我回去吧。”野烬怎么说也是驰骋风云的一代良驹，却也听懂了小蝉所说，他歪着脑袋继续吃，全然不去理会。
耳力向来非凡的柳瑟，又岂能听不见小蝉的抱怨，她笑意嫣然，原来这匹通人性的黝黑骏马，正是马世子的坐骑。起先柳瑟看他外出只乘马车，完全忽略了御马族可是御马的金手，果真是想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么，可是，锋芒遇见阳光就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何况你马世子可是锋芒中的锋芒，也不枉我来此一遭了。
“懒猪，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柳瑟推开这扇曾经藏匿过的寝室大门，率先印入眼帘的还是让她叫苦不迭的镂空衣柜，好吧，看来上次那一掌并没有将它震碎，柳瑟的声音犹在房间回荡，她发现屋中没有人，唯一的床铺叠的整整张张。
青衫磊落的男子站在门外，他眯着眼睛看着走进去安然审视的女子，峻冷的脸上浮起丝丝笑意，他不发一言默视着女子，犹如看着从前的人儿。
柳瑟走到久违的衣柜前，将背上的包裹取下来，一条刻有马纹的腰带泄了出来，柳瑟统统塞进衣柜，“你的衣服我可还给你了。”随手关上柜门，转身就要离开。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张清逸的面容呈现在毫无防备的柳瑟眼前，虽是熟人，也难免吓她一跳，毕竟向来警觉灵敏的柳瑟，怎能没有听见马云腾行至跟前的动静。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马云腾反问道，他缓步上前，将柳瑟堵在门槛边。
“我自是来还衣服的。”柳瑟心虚，她还衣服是其次，当然有要紧事，只是很久没有跟异性保持如此近的距离，难免不习惯，想逃离又不能。
“只是还衣服吗。”马云腾的眼中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他见柳瑟面无表情，强装镇定地模样，本来心中的郁结之气，也就迎刃而解，“你本去了想去的地方，何苦又回来，我于你而言，还是不如韩旭尧有用。”
久违的名字在耳边响起，柳瑟抬眼冰冷地望向陌生的男人，那日抱着她，有如炭火般暖热的温度，此刻却如缓缓流淌的渐溪水般寒冷如初，她眸中寒光一闪，随即释然，“那你既是查到了我的过去，又何故在这继续等我。我以为，沈家的银票到手，马世子从哪儿来，就该回哪儿去了。”
这次换马云腾哑然了，他跟某人的交易只有陈岩知道，柳瑟不给他任何回嘴的机会，“不用想了，除了你的贴身护卫，当然还有一个人知道。”
“沈碌？”马云腾吃惊地说出这个名字，他不能想象，沈碌告诉她这个消息对他们的合作而言有什么好处。
“可以说是他，也可以说不是。”柳瑟丝毫不着急地看着面前的救命恩人，言道，“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是我还是要报恩的，你既然知道我曾是东原七皇子的人，就该明白我的立场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来决定，你命沈碌存于东原钱庄的银票，数额虽不是最大，但也绝不是小数，对于东原的黑色势力来说，要追查这笔钱的出处，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还是小看了你。”马云腾静静道。
“你不必金看我，东原的黑色势力最多查到源头，但是真正让我发现是你的原因，你猜是什么？”柳瑟兴致盎然的吊着男人的胃口，她挑战的是一个老虎的耐心。
马云腾一只手探上柳瑟的下巴，举止极为轻佻，沉声道，“瑟卿，是什么？“
一阵熟悉的呼喊，记忆中封存的裂缝肆意侵入脑海，狰狞，夺目，绚烂，消融……
“瑟卿，我杀了给你烫下烙疤的侍郎。”
“瑟卿，父皇答应将世上仅存的百尾锦鲤赏赐于我。”
“瑟卿，等本王灭了三弟的余党，本王就给你一个名分。”
“瑟卿，沉渊山上的彼岸花开的正好，今秋我们就搬上去住。”
……
“不要靠近我！”少女捂着双耳，在后宋，没有人知道她的乳名，这个名字，只有一个人知道，也只有一个人能叫，只是，这个人也要消失了，也要在她的记忆中消失，她能够忍受亲人的背叛，她能够忍受世人的背叛，她能够忍受国家的背叛，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心底深处的那个人，也要背叛她，她不能独活，他亦不能独活。
再次睁眼，她已然平静地像小猫一样依偎在马云腾的怀中，“你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回忆需要摒弃，方才发生了什么，柳瑟只觉脑袋奇痛无比，她中的百魇虽已好了大半，可是能够惑人心智的翅幻，似还在脑中隐隐作痛。
“你发现我的秘密。”马云腾坦然道，“还有，你重新回来的真实目的。”
是日，慕容笙将朝政转交给丞相和御史大夫时，身为太尉的孙龄一脸不悦，他自知杨素灵得蒙圣眷，已封为妃子，但是傅光的丫头又没有什么作为，反倒也能得到慕容笙的青睐，他心中不免郁结万分，面子上又不能主动问皇帝。
正是杨及那只老狐狸跟傅光相携退下的时候，孙龄却迟迟不肯挪出军机处半步。
“陛下此番微服，不知臣能否同行。”以退为进一向是孙龄屡见不爽的招式。
慕容笙拾起案上的朱笔，头也没抬的继续批复奏折，“不可，朕的禁军还需要太尉好生操练，边境犬戎部落蠢蠢欲动，若是旁人趁着根基不稳越境而入，繁华盛世也将岌岌可危。”
“因此老臣认为，陛下更不应此刻南巡啊。”孙龄一脸忧色，配上年老体衰的神态，不知者真会以为这定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老臣。
“孙太尉，请回吧。”毕目严肃地上前一步，孙龄未听到皇帝的回话，心下不服，狠狠瞪了毕目一眼，正要继续参奏，却听慕容笙将最后一本奏折猛然一合，随手掷到孙龄面前，喃喃说道，“张真已去巴颜山一脉剿灭广陵王余党，朕以为，孙太尉骁勇善战，定能助张真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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