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茂堂手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着，双眼瞪得老大，指着傅首一离去的背影，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孙见状，赶紧上去顺他的气。傅家的事，他隐约有听过，只是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你这是又是何苦呢……”老孙一声叹息。
傅茂堂面上浮出一丝苦笑，想他风光了二三十年，家里上下对他服服帖帖，除了偶尔被傅首一气得吹胡子瞪眼以外，他本以为自己过的是无比顺心的日子，却何曾想，自己与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远，关系也越来越陌生。
年轻时的感情做不得数，人这辈子，究竟会爱几个人，不到临死前，谁知道呢？他自己经历过，原指望着傅首一过几年也能体会，终究是他想错了。
李玉从门后聘聘袅袅地走来，一见傅茂堂就委屈得不行，“老傅，我对你……你是知道的呀，哪里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行了！”傅茂堂吓道，闭着眼按眉，“回你的房去。”
李玉余光扫了眼老孙和孙露，又气又急，却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忤逆傅茂堂，只好咬着牙一转身，蹬蹬跑上楼。
“老兄，让你见丑了……”傅茂堂平息了怒火，再看老孙时，眼里写满了歉意。
老孙摆摆手，“哪里的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和首一也要多沟通啊。”
孙露也走上前，伏在傅茂堂的膝前，定定地说：“傅伯伯，我以前确实对首一有过好感，但我没想到他与那个叫林听的人，感情这么深。我从前不明白，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再插入他们的感情，”说完顿了顿，“我也有我的骄傲。”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老孙笑骂道。
傅茂堂却拦下了他，“孙露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首一配不上她。”
*
傅首一走得又快又急，手机在兜里震了三次，才拿出来，一瞧，发现是林听打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车停到一个安静的路边，这才按下接听键。
“你今天怎么了，打了好几遍都不接？”林听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责怪的意味。
明知她看不见，他还是扯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语调变得轻松点：“怎么？怕我不见了啊？”
林听“哼”了一声，说他自恋。
他低低地笑了，问她有什么事。
谁知，林听在电话里嗯嗯啊啊了半晌，才揭开谜底，“就是，那个，问你回来吃什么。”
说完好似怕他想多了，又补充说自己正好在超市里，怕还不够，又佯装恶狠狠的语气强调，只是顺路而已。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确定？我买洋葱了啊——”
洋葱是他最讨厌的食物，但他仍然毫不犹豫地说“好”。
“还有苦瓜。”
“好。”
“买了十斤青椒。”
“好。”
林听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便试探地加了声：“傅首一？”
他在那头立马回道：“好。”
“你是哭了么？”
傅首一条件反射地去抹眼睛，摸到一手湿润的眼泪。
他可不是哭了么。
“没有。”他硬巴巴地回，声音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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