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也好,易逝也罢,不都是美好的事物吗?”
她看向尾崎红叶的目光坦荡又磊落。
“如此,便值得去当一回荆棘鸟,将棘刺扎进胸膛,高歌一曲。”
尾崎红叶因她的话再次忆起往事,她抓着伞,默然不语。
曾经她也和今日的Angostura一样,像只飞蛾般奋不顾身地朝着那团微暗的火扑去。后来私奔叛逃的她被前代首领捉了回去,作为惩罚,恋人惨死她却活着……火花灭了,爱与希望都没了,一切都烧成了灰烬,风一吹,就都散了。
她们彼此欣赏,甚至可以说是惺惺相惜。在森鸥外刚刚接手港口黑手党时,曾多次联手镇压前代派的反击。她们知晓彼此的秘密,相互理解,相互包容,信赖到能把后背交托,可唯独对待“爱与希望”,她们的看法天差地别。
尾崎红叶知道她为年少时的约定固执地守了十四年,也知道与她许下约定的人眼下就在道路尽头的宅子里。但红叶更清楚情灭时的痛苦,十四年的恋慕若是破碎,她会……
尾崎红叶不愿再想下去,她看向Angostura的目光沉了下来,像是隆冬时节被冻起来的湖,将所有的情感都藏在了坚冰之下,她握起油纸伞的伞柄。
果然如此,又是这样。
Angostura将大衣团成一团塞进购物袋里和包一起放到了地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每到这个话题就谈不睦。红叶说服不了她,她也无法动摇红叶的坚持,唯一的解决方式大概只有……
她无惧地看了回去,右手却探向腰侧。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
明明周遭的枫林红似烈焰,却肃杀紧张得让人觉得仿若身坠百丈冰窟。
尚为年幼的银不禁抓紧手中的匕首。而跟着太宰、早已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芥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无声对峙的二人。
要开始了。
芥川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银挡在自己的背后。他目光锐利,像极了紧盯着猎物的鬣狗。
就算是太宰先生的姐姐,如果敢对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下杀手——
他眯着眼睛,看似冷眼旁观,实则暗中警惕,栖息着猛兽的黑布悬在他身后蠢蠢欲动。
果然,如芥川预料,僵局很快就被打破。
“你还真是——!”
寒光一闪,猩猩绯色的油纸伞落地,伞中藏刀锵然出鞘,太刀嗡鸣着劈向对面。
“执迷不悟!”
伞落地前,短刀嗡鸣而出,在太刀压下来时,“啷”的一声,短刀反手一档,止住了攻击。
时间有一刹那仿佛禁止。
下一秒,太刀连连砍下,密密匝匝,如骤雨倾盆,步步紧逼。
挡,挑,劈,刺——短刀出招刁钻古怪,毫无章法,势如破竹,又好似骤雨中的道道落雷。
须臾间,二人你来我往地过了数招。然而看似招招凌厉,却无一致命,与其说是争斗,反倒更像是切磋。
芥川龙之介目不转睛地看着,罗生门悬在他身后,枕戈待命。银的视线追着二人移动,瞪大了的银灰色眼睛晶晶亮,似有光在闪动。
“咔哒——”
门口守卫的下属们被打斗声吸引过来,见此纷纷拔枪,严阵以待。
伴着枪上膛声,尾崎红叶双手持刀再次劈下,Angostura挥刀迎上。
在太刀与短刀快碰撞到一起时,Angostura虚晃着一个假动作,侧身避开袭来的刀锋,手持短刀,猝然出手,朝那双中红色的眼睛刺去。
尾崎红叶调转刀刃,迅速抬手格挡。
而Angostura却猛地向下屈身,一个跨步袭到尾崎红叶背后。而对方呢?伴着一声轻笑,红叶像是早就洞察一般,顺势将手中太刀送向身后。
短刀的刀尖轻抵着尾崎红叶的后背心脏。
太刀的刀刃紧贴着Angostura的颈侧动脉。
霎地——
杀戮的黑刃破空而来,飞云掣电般袭向身穿白衬衫的女人。
眼瞅着即将被黒刃击中,Angostura反倒是不紧不慢地放下短刀归刀入鞘,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镗——!”
红叶的异能“金色夜叉”护在她身前,挡住了罗生门的攻击。
她晏然自若地捡起地上的油纸伞鞘,抖了抖灰,把它递给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笑着接过,归刀入鞘,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和服,将纸伞撑起后,屈身拾起被Angostura放在地上的东西,也递了过去。
冷冰冰的感觉一下子云消雾散,银暗中松了口气。芥川见状也收回罗生门,在狰狞的黑兽离开的那一刹,金色夜叉的身影也随之隐去。
护在身前的夜叉消失,眼前没了遮挡,Angostura侧过头,光明正大地观察起刚刚攻击她的少年。
芥川龙之介,她离开横滨后太宰收的弟子。
看着那张过分苍白的面庞,她不禁回想起不久前中原中也在电话中对太宰的不满与抱怨,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眼前的少年——
「“一个不屑于解释,一个死钻牛角尖……呵,这对师徒还真是绝配。太宰那混蛋要是没认可他,又怎么会耐着性子教导他?毕竟,那家伙可是最怕麻烦的……”」
认可啊……
和中原中也说的不同,太宰与她聊起少年人时倒是表现出另一种态度。
「“才能出类拔萃,异能数一数二的出色,聪明且领悟力高,或许未来他能成为港口黑手党最强的异能者。只是芥川君太过固执,他就像是把没有鞘的刀,如果学不会将刀锋收起,他终有一天会被束缚在“罗生门”之中……迟早会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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