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出半年，何斐已经脱胎换骨。
他的这种改变，润物细无声，当我注意到时，他已经变成人群中最招眼的那一个。
他眼中萦绕着的厌倦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星点的光芒，看向我的时候，眼尾带着点细碎的笑意，似深邃夜空中的银河，碰撞出些许花火来。
何斐天赋异禀，也许是有每天学习到深夜的光环加持，我们两个的成绩并驾齐驱，轮流坐上榜首，拉开第三名足足二十几分。
篮球场上，他已经能够大杀四方。何斐和我配合异常默契。不需要过多言语，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们两个联手，轻轻松松让班级进了篮球赛决赛。
2
少年少女的集体活动总是充斥着新鲜热烈的荷尔蒙。每年的篮球赛总能出几个校园传奇的人物。去年是我，今年是何斐。
他比我更高，长相也比我多了几分冷峻。相比于我的“平易近人的高三学长”，他的传奇中，多了几分神秘色彩。
何斐成了“那个学习超好无敌帅气但不苟言笑的转学生”。
3
“你知道低年级怎么传的吗？”张禹风晚自习前串班来找我们闲聊，勾着何斐的肩膀忍俊不禁道：“竟然有人说何斐是混血，刚从美国回来，因为不会说汉语所以才不爱说话，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何斐瞥了他一眼，冷艳道：“无聊。”
“别呀，多有意思啊。你就是这样才没人敢跟你表白吧？”张禹风看热闹不嫌事大，“活该单身。你学学何栩，人家多温柔，情书都收了一书柜了吧！”
突然扯到我身上，我赶忙撇清：“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张禹风却掏出个粉红色的信封：“差点忘了正事。”
“一学妹，点儿贼正。情书一掏出来我还以为是对我有意思，结果人家开口就说，'禹哥，你跟何栩学长很熟吧？'可把我气坏了。”
何斐微眯了眯眼睛。
我不动声色地收下。
“行了，情书带到了，我回班了。”张禹风还一脸痛心，“说真的，学妹眼睛水灵灵的跟小鹿似的，你不是最喜欢可爱的吗？要是拒绝就真的亏了。”
何斐冷不丁的出声：“上课了，赶紧滚吧。”
张禹风撇撇嘴：“你就是这个样子才会母胎solo。”
4
晚自习，何斐的气压似乎有点低，而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隐秘的心思，当着何斐的面，把粉红色的信封拆开来。
娟秀工整的一手小楷，一排可爱的卡通兔子手绘图，让我眼前一亮。信里只说想要跟我认识认识，少女情怀单纯又羞赧。
看起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而我，下意识地想去看何斐的表情。
5
他一整节课没有理我，埋头做着习题，整个人散发着闲人免扰的气息。
我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只是觉得最近，自己的情绪有些许失控。
我们总是形影不离的。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我们都厮混在一起。我只是觉得，有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很开心。
并不是和张禹风在一起时那种开心。
是另一种开心。
我总是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就找到他。和他身体接触，心脏会怦然跳动。眼神一瞬间的交汇，手背上的绒毛都会炸起来。
我原本只是想担起照顾他的责任，给他更多地亲情关怀。
我是不是对何斐的关注太多了？
我是不是快要越界？
6
我戳戳他的肩膀，问他：“还生气呢？”
他依旧没有理我。
我心中似乎有些小小的得意。
我想说，我把情书扔了。
但是却脱口而出：“张禹风说笑的，谁说没人喜欢你？我这儿还有一封给你的信。”
这封信是一周前别人托我给何斐的。我却藏了起来。
现在这封信出现在我们的课桌上。
7
何斐在飞速演算着的笔尖顿了顿。
他侧着头看我，眼里像是蕴着一片寒潭。
我有点后悔。
他把信拿过来，看都没有看，直接撕了个稀碎。
他声音里冻着化不开的冰：“你就这么喜欢替我收情书？”
8
他在生气吗？他是在生气吧？是因为我替别人给他递了情书，所以在生我的气吧？
他是不是同我一样，怀揣着不可告人却即将满溢的情绪？
是不是？
9
我张了张口，想说不是。
刹那间教室陷入了一片不见五指的黑暗。
“啊……”周围一片被惊吓到的叹气：“停电了！”
嘭动的心跳一下子恢复平静。
我不能越界了。
10
可是忽然，我的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
在满屋窃喜着的惊叹中，何斐的声线在我耳边悄然响起：“哥哥。你的心思，藏不住的。”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哥哥。
我还没来得搞清楚怎么回事，在一片隐秘的黑暗中，他侧身抱住我。
一个薄荷气息的吻，印上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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