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阵遥远的嘈杂把我从昏迷中吵醒。
我睁开眼，先迷迷蒙蒙地看了看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唯有输液瓶安安静静地吊在半空中。淡黄色的单人病房，氛围沉静而平和，床头还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百合花。
完了。
我心想。
何斐这个哈批一定是把我送进某个他名下的私人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都是他门下走狗。我不过是从一个监狱掉到了另一个监狱。
操。
我现在只想掀开被子看看我脚踝上是不是还锁着一条铁链，另一边就拴在病床栏杆上。
可惜我左手残废，右手上扎着滞留针，浑身乏力，连坐起都不能。
算了。
办法还能慢慢想。
好歹我没有一刀下去直接把自己的狗命给了结掉。
3
我左手上的伤疼的要命，整个人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
病房外的嘈杂我听不太清楚，似乎有人在情绪激动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有人声音低沉地劝慰。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我烦躁不已。
不过这嘈杂没有持续太久。不多时，外面重新安静下来，有人推门进了病房。
我转过头，眼含水雾地看了眼来者。
当时就愣住了。
4
“程浅？！”
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他。
难道是我对程浅的思念太过深沉，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或者我根本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5
我用力甩了甩头，程浅的面容更加清晰。
“你醒了！”他脸上的惊喜不似作假，疾步走到我床前，蹲**轻轻地试探我的额头。
“程浅……真的是你？”我哑着嗓子问。
“是我，你别害怕了，”他说，“我找了你好久……”
他按了铃叫护士来，确认我的情况一切稳定，才把我失踪后的事情讲给我听。
何斐这个，外人面前装得人模狗样，假惺惺地派人在江里捞我的“尸体”，根本没人怀疑他。
何其是真的急疯了。我回来之前不久才跟他重新联系上，画展上我还送了他一副画。画还没送到家里，转眼我就出事儿了。他原定要在毕业典礼上做代表发言，也因为这件事分了心，连典礼都没参加。
而何家父母，怕是这几年真的消磨干净了他们对我仅剩的一点不舍，连面都没有露。
自打我在伦敦跟程浅讲了我和何斐之间的陈年旧事，他就对何斐没有一点儿好感，所以至始至终都没有信过他，所以才会找上在何氏当法务代表的张禹风，甚至自己亲自派了人盯梢。
何斐的车一到医院程浅就得到了消息。
他赶到医院跟何斐打了一架，随即就报了警，说坠江失踪的人找到了，还有凶手。
6
“报警了？”我淡淡地抬眉。
“恩。你以后不用怕他了。”程浅说。“估计今天会有人找你做笔录，你实话实说就行了。”
我点头。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才行。
7
“我是自愿的。”我说。
“什么？”两个年轻警察听到我的话，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我有抑郁症，回国计划好了跳江。是何斐救了我。我不想见人，他怕我又自杀，就让我一直住在他那儿。是我要求他不要告诉别人的。昨天抑郁症发作，我一时没想开，就割腕了。”
在做笔录的小警察欲言又止。
另一个警察温声劝到：“何先生，你不用害怕，何栩现在在警察局，不会伤到你。”
我笑了：“我没必要撒谎。何必冤枉无辜的人呢。”
程浅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
8
两个警察悻悻地无功而返。
程浅恨铁不成钢地责备我：“你这话自己信吗？！”
我无奈地摇摇头，并不想做任何解释。
伤口还在撕裂般疼痛着。
我就是要让何斐不用承担任何后果。
让他带着重若泰山的愧疚，一辈子孤独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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