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籍的援军在黄昏时分就赶到了昌州城南。陈瑛远远地看见了军队的旗帜，赶紧招呼沈策把城门边上伪装的士兵们都叫回来。两下里交接迅速，精锐营在回归了队伍，沈策则跟在陈瑛身边。
“军报传回来没有？”
“传回来了，那边打得差不多了，杨朔攻开了城门，但是还没能推进战线，现在我们从后面攻过去——”
“好，争取今晚把他们逼到长宁镇。”
“陈瑛。”
“什么？”陆子籍的声音被马蹄声盖了过去，陈瑛没太听清。
“没事，晚上说。”
上官云原本想等着青州来的北凉军给他做接应，没想到计划全被打乱。他早已在城内设下了埋伏，等到他假意退兵引陆子籍进城的时候，可以让他好好享受享受——谁知来人并不是陆子籍，而且打仗全无阵法，那流氓似的气质竟把他北凉大军震慑住了，连带着埋伏也慌了阵脚，众人一时在城门下混战起来，。
“王爷，陆子籍带人从城南赶来了。”
“什么！”
“王，如果再等不到援军的话，我们会招架不住的。”上官信急匆匆地赶回来，俯在上官云耳边说道。
“不能撤退。”上官云翻开地图，但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假如撤退，南屿军队必然会步步紧逼，等于说前面的坚持都白费了；况且，这次是他判断出错，大意轻敌，才会把大量兵力都集中在城东，假如军报传回去，父皇肯定会……
“王，这里可以退。”上官信指着地图上一个标了红点的地方。
长宁镇。
“长宁？”
“是，这里有很多路可以走。中原人说狡兔三窟，我们退到长宁，可以找到这‘三窟’。现在退，是为了将来的进！王，你要想清楚。”
上官云抬起头，求助似的望了他一眼。上官信望着他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
“王爷！将军！他们已经打过来了！”
“退。传令下去，取道长宁。”
“是。”
“我看他们的方向，不像是往青州去。”
“肯定是长宁，现在派人过去在路上堵他们，削弱他们的势力再放他们走。”
“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奔波一天了，持久战是打不了的，你要清楚这点。”陆子籍反驳道。
“我知道，现在他们已经在退了，长宁的地形比较占优势，现在不堵是给我们自己留埋伏。”
“传令兵！”话音刚落，陆子籍便喊道。传令兵赶紧策马跑上来，“陆帅。”
陆子籍停了马对他说了句什么，传令兵立马狂奔起来到队伍之中去了。
原本在城门混战的众人因为北凉的撤退而分散，紧接着一小股部队追了上去，剩下的人则在城东驻扎下来。昌州早已人去城空，北凉糟蹋一遍以后也没剩什么了，众人搭好营帐安顿下来，等着明天行军的命令。
大帐里只有陈瑛和陆子籍，似乎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陆子籍脱得只剩软甲，正要出门，看见陈瑛呆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有。有点累了。”
“我去见杨朔，就不让他过来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嗯。”陈瑛这回没说要跟着去的事，想来是累着了。陆子籍不再耽搁，掀开帐子就出了门。
陈瑛把铠甲放在一边，铺好油帔便躺在地上。他怎么躺怎么不舒服，像是喘不过气一样，索性又解了软甲，这才好一些。奇怪，莫不是中了邪？不，不可能。他从不相信这些。
他实在太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身边响起了人的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吓得他立马坐起来，把手边的短刃抽出鞘——
“我吵醒你了？”陆子籍做出了一个反击的姿势，准备格挡陈瑛的刀。
“回来了？”陈瑛脱力一般松了手，仰倒在油帔上。“我好累。”
“那我就......”
“你杀了他吗？”地上的人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陆子籍听不清楚，只好跪在他身侧。
“我没有。”
“沈策说，杨朔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贪生怕死，但是军令在前，他不会违抗，至于做得怎么样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不你睡一会儿再和我说？”陆子籍哭笑不得，解了披风盖在他身上。
“不用。我就是有点累了，头脑还是清醒的，没跟你说瞎话。”
“成。那你继续。”
“杨朔那里，你问出什么了吗？”
“他给我看了传信的竹筒，我收缴了他所有的通讯记录和密码本，这几样都没有什么问题。派人搜了，也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据他自己说，传令兵送他的竹筒经过蜡封，蜡封完好无损。我想了想，今天先不杀他——很有可能我们的猜想是对的。”
“你是说......”
“旁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是前提。你想想，假如我的命令被篡改，或者是他收到了一份同样有效的军令——除了我，那个人只能是你。”
“现在看来，上官云那边也信了。我看杨朔见到我跟见了鬼似的，这消息还挺让人信服的。”陈瑛调侃道，“不过......”
“什么？”
“城东有兵，说明上官云相信了我们的消息，认为你会从东边进城；而事实上，你走的是城南。这个人还想一石二鸟，顺便激起你我二人的矛盾。这说明下面的领导层出了问题——传令兵还能找到么？”
“找不到了，我也对过花名册和伤员名单，都没有这个人。”
圈套一环扣一环，诈敌人诈自己——到底谁是内鬼？谁才是那个把自己人往火坑里送的内鬼？
“现在只能依照计划行事，在这个时候不能乱了军心。”
“陆帅说得极是。”陈瑛嘴上说着不困，说着说着却闭上了眼睛。
“别贫了，你快睡一会儿，一会儿还值夜呢。”陆子籍开玩笑道。
陈瑛倒也不跟他客气，扯了扯油帔，像是陷入了沉睡。
陆子籍把刀收回刀鞘，放在陈瑛手边。他悄悄地摸了摸他的手，心中的忧虑更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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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很明显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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