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宜嫁娶。
京中达官贵人及家眷都来了，一时间满园珠翠绫罗、乌纱玉带，令人眼花缭乱。身着吉服的萧师杰和廖栩乔正皮笑肉不笑地互吹，王居逸则站在不远处拉着王田荫说话。王田荫因为冠礼助礼的缘故，也在受邀之列。他并非官员，故只着松花色莲纹曳撒，倒显得英气十足，干净利落。他不知听见王居逸说了什么，开怀大笑起来。那眉眼弯弯的样子，实实在在落进一人眼中。
“柳尚书。”路过的人一行礼。
那人回了礼，抬头却不见少年踪影。他心下黯然，默默走过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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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烨一身大红圆领袍，胸背缀彪补，肩挂红缎，帽插金花，正骑着一匹枣红大马朝怡园来，路边全是围观行人。他身后跟着一顶八抬大轿，四角缀金流苏，轿首饰以点翠凤凰，华丽非常。
一行人到了门口，立刻有人上去迎，一时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媵侍扶着新娘下轿，进了正堂。新妇着红色纻丝大衫，带深青金线绣云霞翟纹霞帔，霞帔下坠着钑翟纹金坠子，内里是青色绣金翟纹鞠衣。腰系红罗大带，带上挂着玉花彩结绶，足穿青袜舄，身段端庄，步履款款。
陈烨只见一个衣着光彩的人在媵侍搀扶下走向他。他在想，那描金大红盖头下是怎样的容颜？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接过红绸的一端，与那新妇拜了天地；也不知自己怎么接过了漆箸，挑起那一方神秘的盖头。
新妇戴着珠翠翟冠，两侧珠结垂下，遮挡了她的面容。陈烨还没看清，她便被人扶进婚房里，独他一人在外头，完成不知为谁举办的婚礼——反正开心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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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栩乔和萧师杰在一桌，周围有许多高官。廖栩乔瞥见不远处正和陈烨说话的王居逸，在萧师杰耳边道：“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和他往来了？”
“我玩腻了，不要他了。”萧师杰在一片嘈杂中勉强听清廖栩乔的话，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萧师杰一挑眉。
“你呀……你看看人家，你还打光棍儿呢！”廖栩乔冲陈烨的方向一抬下巴，“倘若陈瑛还在，也未必能找到这样一门好亲事。”
“是啊，广陵王在京中那么多世家子弟里偏偏选中他，想必是不会差的，不是么？”
“那是自然。”廖栩乔没问出什么，悻悻地端着酒杯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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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居逸在凉亭外面瞎转悠，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侍女提着食盒出来寻他：“这是公子特意嘱咐的，大人且在亭子里歇着，公子说他晚些再来招待。”
“不必了不必了，你们公子大喜的日子，不用顾虑我。你回去吧。”王居逸接过食盒摆摆手，冲那人群望了一眼。他忽而有点感动，又有点心酸。他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坐在亭子里把食盒打开。
婚礼上无非是那些“四合如意”字样的菜肴，中看不中吃。王居逸什么也没吃，又喝了些酒，此刻越发饥肠辘辘起来。一看到食盒里熟悉的甜点，他不知怎的还有点想哭。
上一次吃到这些点心，那个人还在。
唉。
王居逸夹起桂花糕，囫囵吞下肚里，却听一人说道：“王大人吃得挺欢啊。”
王居逸差点被噎住，喝了不少茶水才缓过劲儿来。
“柳尚书好兴致。”王居逸讪讪地打了个招呼。
柳渊走过来，坐在他身边。王居逸不好意思再吃，放下筷子尴尬地坐着。
“那个没穿官袍的人，你认识吗？”柳渊微眯眼睛，望着亭外。王居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那个“一枝独秀”的人正是王田荫。
“那是我义弟，国公爷冠礼的时候请他当助礼来着。”
“他叫什么？”
“王田荫，福荫的荫。”
“如此……”柳渊收回视线，望着王居逸。他一双圆眼，看人时带着几分毫不虚伪的真诚。“你吃吧，我还去廖大人那边看看。”
王居逸起身拱手，有点摸不着头脑。柳渊怎么溜出来了？他不是应该和萧师杰他们一起，受刑似的坐着么？
他吃饱喝足从萧师杰身边飘过的时候，感受到了那愤恨的目光——他不敢看，赶紧走为上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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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送走最后一批客人，陈烨已经要站不住了。虽不至于酩酊大醉，但他的确头晕得很。他这一晚上都在敬酒和被敬之间度过，什么东西也没吃，酒劲儿上来浑身不自在。
鸣钟从绿绮那儿接过陈烨，架着他一边手臂，扶着他往婚房里走。婚礼的重头戏还在后头，只不过郡主的洞房没人敢闹，园子里此刻也静下来了。
陈烨跌跌撞撞地走进房间，郡主已经等了很久。大红的百子帐，大红的喜烛，大红的婚服——交错在陈烨眼中，让他一阵阵眩晕。
合卺酒苦的很，苦得他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兆头？结婚不该是甜的么？
他胡思乱想起来，甚至都没注意到房里只剩下两个人。酒精冲击着神经，他没法捕捉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这样的念头太多太多，多得他发晕。
胡霁云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一双桃花眼万般风情，心里暗暗松口气——所幸不是什么歪瓜裂枣，是个能入眼的。
陈烨凑近胡霁云，仔细看她的脸。
奇怪。他想。还挺好看的。
他伸手解下她发上的璎珞，放在一边：“今晚郡主好好休息。”
胡霁云不明所以，又听他说道：“我去隔壁房里睡。”
“可……”可今天不是成亲吗！
“来人，伺候郡主就寝。”
媵侍推门而入，眼睁睁地看着陈烨跌跌撞撞出了门。
胡霁云愣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吗？
冷清清的洞房花烛夜，就是未来婚姻生活的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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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压力比较大，更文速度慢，请见谅。过段时间会好吧……高数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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