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眼瞎了还是我真的看到龟、鬼.....？”卫长安的声音又开始抖，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觉得，是我们三个都眼瞎了......”夏天蝉咽口唾沫，死撑着站在原地愣是没让自己后退一步。如果他的手没去抓林忱胳膊的话，林忱觉得自己还是能夸夸他的。
林忱就着这个姿势冲坟前的亡魂稍稍鞠了个躬，“老人家，我们无意打扰您。抱歉。”
那近乎透明的亡魂就像是刚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婴儿，褪去了刚刚飘出来时的阴冷，缓缓变成一副茫然的模样，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番，一低头看到自己的坟，又看到站在坟前的三个人，好像才想起来曾经发生了什么。
老人家冲他们三个很慢很慢地低了低头，“谢...谢......”她的声音很苍老，嘶哑，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夏天蝉悄悄地深吸一口气松开林忱的胳膊，也朝老人鞠了个躬，“老人家，请问您......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吗？”
老人家又是一副茫然的样子维持了大概有一分钟，才像是回忆起来以前的事，头更低了，缓慢而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
她叙述得很慢，讲话已经不利索了，语气也很平淡，却透出一股苍白的悲凉。
老人说，她的女儿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美貌动人，她们家总会有人上门来寻求帮助，她女儿都会不计报酬地尽可能帮助他们。
“‘曾经有人看到过有许多村外来的人上去找那女子，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林忱的声音很低，如果不是因为夏天蝉就在他身边，几乎要听不见。
“壁画的内容。”他知道林忱说的是什么。
老人家因为一直瘫痪在床，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其实也没见过那些人，只听女儿说那些都是来寻求帮助的过路人。老人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女儿说的话，但在死后，她化作一缕魂魄游荡在这座山间的漫长岁月里，她想明白了。哪有人会路过这山顶，哪来那么多人遇到麻烦还一定要找一个弱女子帮忙呢？那些都是为了一睹她女儿的芳容慕名而来的人。女儿曾经和她小小地抱怨过，为什么那么多人来打扰她们，难道就因为一些莫须有的谣传吗。
老人说，她的女儿真的很善良，她还曾经救过一只狐狸，用家里不多的柴草给那只狐狸搭了个窝，一直留到它伤好之后离开。
后来有一天，有个道士忽然来到她们家，自称能够缓解她的病情。他的确做到了，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每天上门的人也不见了，女儿的心情明显轻松许多。
我以为他是个好人。老人说。
那道士给了她女儿一样东西，让她女儿帮忙做一件事。也就是林忱他们从日记残页里看到的“人皮面膜”。等到她女儿第二天将拿东西还给他之后，他便离开了。
再后来的某一天，官府突然上门带走了她的女儿，甚至不给她们母女俩说最后一句话的时间。然后她的女儿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之后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她就一概不知了。没有人在意山顶上还住着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她以为她大概会饿死在这炕上，直到有一天，那道士突然又出现了。
他告诉老人，她的女儿是被冤枉的，他正在找办法救出她的女儿，让她别担心。道士再次缓解了她的病，给她在炕边留下了些许口粮便又匆匆离去。
那道士离开后的某一天，村民们突然冲进了她的家。
她说，她的女儿被村民们骂作是狐狸精，说她也是个妖怪，都是因为她们母子，这座山才会死去。而她甚至连山正在死去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们没有人听到我说的话。老人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的女儿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村里的孩子，也没有瞧不起他们，甚至没有说过他们的坏话，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女儿？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好姑娘啊。
三个人沉默地听着老人的述说，卫长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出声。
就在老人差点就要被村民们一路拖下山时，那道士又出现了。他制止了暴怒的村民，却是说可以利用老人来破除她女儿对这座山降下的诅咒。
老人很困惑，她女儿不是被冤枉关进了大牢里吗？为什么又变成是对这座山降下诅咒的人了？她有质问道士，但道士只是将她带出了山村，远离那些愤怒的村民，然后把她丢到了河流的源头。
“这样就算是全部完成了。”离开前，那道士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说了这么一句话。
“您的女儿曾经救助过一只狐狸？”林忱直到老人全部说完才开口。“请问那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人低头想了想，“大概......三年前了吧......”
“您还记得那狐狸待了多久吗？”
“有一年了。我还记得它离开以后，我的女儿还常常念叨它呢......”
卫长安小声嘀咕了一句“老人家记性还真好”。
夏天蝉接过话问：“请问那道士找上门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一年前。”
林忱迅速捋清了故事的时间线，“也就是说，您的女儿在三年前救下了那只狐狸；两年前狐狸伤好离开；一年前道士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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