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都什么东西？沉死我了。”肖律把东西往狄平桌上一放，“还说没买东西，那这么一大箱是什么？”
狄平拿起剪子，三两下就剪开了封得严严实实的胶带：“这你可误会我了，东西是小雯买的，说寄到国外不方便，就先放我这儿了。”
肖律一听来了兴趣：“什么东西这么沉？我光拎过来就怪累的。”
狄平没理他，干净利落地拆了箱子，捋开权作缓冲的报纸泡沫，肖律弯腰一看，居然是厚厚的一摞书。
“你们学霸真是令人讨厌。”肖律一看书就牙痛表情，“现在都有电子版，干嘛还买纸书？就鹭市这个天气，不发霉才怪呢。”
“这就叫情怀。”狄平拍了拍肖律的头，“海澜？这谁？”
肖律拿出一本书，翻了翻扉页：“大概是某个不入流的小说家吧。你看，印刷版次那么少，出版社也不知名。”
肖律说得没错，就连书的装帧也透出廉价地摊味。这狄雯的品味，也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
“她就喜欢看些奇奇怪怪的，”狄平不以为意，“你要是感兴趣，就拿去看看吧。”
肖律正想拒绝，大楷的电话便挤了进来：“肖队，出事了！阳光小区发生火灾！”
鹭市城东，一片灼灼火光吞噬着黑夜的边角，几乎映红了半边天。
消防车一路风驰电掣，呜呜的鸣笛声刺破夜空，叫人心惊胆战。肖律和狄平驱车赶到，大楷和舒予已经等候多时：“肖队，狄队。”
“什么情况？”
“孙素梅进了小区1号楼，就再也没出来过。我们就守在这里，视野也好。”大楷捏了捏手心，“我和小舒轮班吃饭，我正在那边的米粉摊吃着呢，小舒就说起火了。”
“对，先是从五楼开始冒烟，后来火势发展到四楼。我报了火警，这边的灭火器有一半过了期……不过现在火势算是控制住了。”
“1号楼是哪栋？”狄平问。
舒予指了指最靠近小区门的那栋已经被熏成吴哥窟的老楼。
“孙素梅什么情况？”肖律戳中重点。
大楷与舒予面面相觑了一下：“我和消防那边联系了。八个轻伤，两个重伤，一个住在高层跳楼死了……重伤的里面，有一个就是孙素梅。”
“那人呢？”
“在市院。”
两个小时前还在市局做笔录的孙素梅，现在就因为一场火灾躺在了医院里。偏偏这个人嫌疑不少，值得深挖，这就不得不说肖律他们有些点儿背了。
肖律当机立断：“平子大楷，你俩留守这边，勘察现场情况。舒予，你跟我去一趟市院。”
老旧小区的一场大火，估计又能撑起鹭市人民好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肖律一边焦躁地关掉车载广播，一边随口问着舒予：“今天还习惯吗？大楷那家伙人虽然比较糙，人还是很好的。”
“汪老师很照顾我。”舒予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们吃过了吗？”
肖律回了半天神才知道舒予口中的“汪老师”究竟是谁。
“吃了。你叫他大楷就行，咱们这里没老师。你顶多叫我肖队。再有狄平，你就叫他老狄。”
舒予只笑了笑，表示记下了。
肖律胳膊肘一拐，车子笔直地就往市院而去。
舒予这丫头和他哥舒浩性格如出一辙，慢热，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当然，这丫头长得是比他哥好看许多。肖律一直以为自己那对做学问的爸妈养出他这么个儿子已经实属奇怪，直到见了舒浩兄妹，才知道原来叛逆少年不是他家的特产。
“你来这边工作，你哥知道吗？”肖律又没话找话。
“知道。”舒予笑了，“肖队，您这尬聊也太明显了。我哥没找过你？”
“找过。也不算找，就上回碰到。”肖律被这丫头戳穿，倒没半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你哥也实在不会拜托人。”
舒予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度：“我这工作，和他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也太高看你哥了。”肖律歪了歪嘴角，“别想太多，我们招你，纯粹是看你技术过硬思想纯洁体能过关。舒予同志，作为队长我可得给你提个醒，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太好过了。”
因为阳光小区的那场大火，本来人就不少的市院现在人满为患。肖律在前台瞄了很久，上次那个挺温婉的小护士不见了，换上一位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阿姨。
舒予非常知趣，一脸乖巧地上去把消息打探得一清二楚，还没等肖律回过神就折返了回来：“火灾的伤患现在在四楼，孙素梅应该也在那里。”
肖律觉得把这丫头招进来或许是个明智的选择。
医院的气味并不好闻。浓浓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肖律等不及电梯，快步上了四楼，等自己回想起是不是应该等等人家小姑娘，这丫头后脚就已经跟了上来。
“孙素——”肖律嘴里念叨着，瞄了一眼，赶巧，401就是。
肖律一推开门，屋里的视线“唰”的一声全黏在了他身上。
肖律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市院床位紧张，有些人要排上许久才轮得上这么一张床位。肖律没穿警服，看着就像个面带春风好亲近的邻家小哥。旁边病床的大妈一口浓重方言腔：“小伙子，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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