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好像是天亮了。
晨曦微露，透过窗帘照进来，洒在地毯上。
昨晚扔戒指时开了窗，就再没关上。有微弱的风吹进来，吹得她头皮发麻。
嗓子又疼又哑，拿起手机看时间，才早上5点多。
经过了一晚上，程轻韵的情绪已然没有昨天那么激烈了，她麻木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直到自动黑屏，她才意识到，原来纪時易真的一晚上没回来，也没有联系她。
办公室里亮着灯，男人沉默着坐在窗前，头发有些乱，薄唇紧紧抿着。
“纪总？”身后的余晖站了很久，久到脚有些麻，让他不得不发出声音。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试探性地身子前倾，似乎这样能让声音更准确地传进纪時易耳朵里，“您还不回去吗？”
纪時易没理他。
他知道现在很晚了，也听到刚才在门外余晖接童嫂电话的声音。他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去面对程轻韵。捏了捏眉心，整个人愈发烦躁。
他长那么大，一直是在被以集团继承人的标准培养。骨子里的高傲让他在面对她时的情绪更加恶化，然后似乎结局就变得难以收场了。
他甚至不知道程轻韵在气什么，像一只炸毛了的张牙舞爪的小猫，发狠一般地啃咬着自己。
等到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似乎做的很不好。从进门那一刹那开始，就没有在乎到她的感受。
可他没办法，知道纪安又被接走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无力的暴怒中。其实这种情绪的产生更多是因为许愿，根本不关程轻韵的事。
可是冲动上来了，一下子没控制住。
“你先回去吧。”他依旧没有回头，倚在椅背上注视着整个西城的夜景。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西城的霓虹灯少了几分活力。除了市中心还在偏执地闪烁着，其他地方似乎已经收起了它原本还算夺目的色彩，隐在这个冬夜里黯然睡去。
他到家的时候是早上9点，在办公室坐了一整夜，也想了很多。驱车回到家，童嫂正坐在客厅里，见他进来，连忙急急地站起身来。
“太太呢？”家里没开灯，安静得让人恍惚。
“太太从您昨天走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晚饭也没吃……”
纪時易皱了皱眉。
“我上去喊了好几次，太太也不理我。先生，您上去劝劝吧，这样不吃不喝地怎么熬得住啊，何况太太还怀着孕呢。”童嫂继续说。
“家里有粥吗？”
“有的有的。”童嫂一听，急忙如厨房舀了一碗。
“给我吧，我端上去。”纪時易接过托盘，童嫂不放心，还是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楼。
纪時易拧了一下门把手，就意识到程轻韵又锁门了。好像她一生气，就会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空间里，上次也是。
只不过这次的情况更严峻些。
他抬手叩了叩门。
“韵韵，开门。”
却无人回应。
他抬着的手刚要再敲，突然意识到这次可能他再怎么敲程轻韵都不会理他的。
于是他垂下手，转头对童嫂说，“书房第二层抽屉里的备用钥匙拿过来。”
童嫂连忙应着，很快就将钥匙拿了来。
纪時易打开门，一眼就看到程轻韵抱着膝盖坐在床头。房间里没开灯，除了自然光，甚至还有些凉。
听见声音，程轻韵也没有抬头。她轻微地眨了下眼睛，用余光瞥到纪時易关了门，径直向自己走来。
“韵韵。”男人的眼里有红血丝，一晚没睡换成谁都是疲惫不堪的。他的声音带着温和却又沙哑，与昨天暴怒时的模样又是截然相反。
“昨天是我不好，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程轻韵的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软软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面前这个拥有矜贵身份的男人，此刻正坐在她面前，眸光闪烁着，跟她道歉？
上一次她还清楚地记得，纪時易告诉她，他不会哄人。
她唇瓣微张，可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见她不说话，纪時易将粥从托盘上端起来，舀了一勺吹凉了递到她嘴边，“童嫂说你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我不饿。”程轻韵有些执拗地撇过头去。
“宝宝饿了，我们为宝宝吃一点好不好？”
其实他不提肚子里的孩子还好，一提程轻韵就又想起许愿的话。
她转过头盯着纪時易看了良久，终究还是一个憋不住事的人，略带着些委屈，她问：“这个孩子，出生后，姓什么？”
她说得隐晦，不知道纪時易能不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纪時易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但很快便笑道：“你要是想让她姓程，那我们就姓程。”
“是吗？”程轻韵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真不懂她的意思还是假不懂，她冷笑着扯了扯嘴角，反问他，“我还以为她只配姓程呢。”
纪時易举着勺子的手僵住，他喉结微动，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但还是被程轻韵捕捉到了。她觉得心头有些堵，又补了一句：“我还以为，只有纪安配姓纪呢。”
“或者说，只有你和许愿的孩子配姓纪。”
纪時易将手上的碗重新放回床头柜上的托盘里，沉默了半晌，程轻韵看着他，竟无法从他的眼里看透他的情绪。
“昨天，她跟你说什么了？”他垂眸，抬手握住程轻韵的手腕，手指收紧，似乎只要一松开，她就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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