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总好，我现在已经在工地上了。”
“刚看完，风井的位置是有点儿尴尬，负责人跟我说不太好挖，再加上最近庆江这个天气，很容易回水，问能不能重新测线改一下图纸。”
“我明白我明白，时间确实紧……”
冯晓关上活动板房的门，把一张自己常用的干净毛巾递给正战战兢兢向上级反映情况的甲方代表。
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无声地道了谢，接过毛巾开始擦拭脑门上的雨水。
“其他地方好像都没什么太大问题，”他为难地说，“但风井的问题不解决的话，后面的工程肯定会受影响。”
片刻后他又改口惊呼：“不不不！不是好像！是没有问题！”
冯晓闻言皱了皱眉，看来甲方老总并不打算改图纸。
“哦哦，他就在我旁边！”男人突然把手机伸到他眼前，用气音说，“冯师，我们老板想和你沟通一下。”
又到了每次工程的保留节目，和甲方互踢皮球讨价还价了，冯晓略显烦躁地叹了口气，接过电话面无表情道：“您好，我是6号工地的监工冯晓。”
“你好，我是纯地集团的蒋未南。”
听筒里的男声低沉稳重，语速却极快。
“你们反映的情况我已经从我助理那儿了解到了。但我不认为是图纸的问题，前期设计的时候我们就进行了大量的勘测和论证，并没有发现你说的情况，更何况工期是白纸黑字写好的，中途非我方过失所造成的延误理应由你们负责，冯先生，你说呢？”
冯晓：“……”
他算是见识到了甲方可以不要脸到什么程度，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你们就是错了，我们永远是对的。
“蒋总，快到下班时间了，不如您亲自带着设计师过来看看？”冯晓扭头看了眼板房窗外的雨幕，“这雨还得下半个多月，您来看看现在的积水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改图纸吧？”
蒋未南手一顿，目光从报表里抬了起来：“听冯先生的意思，你们没有能力解决？”
冯晓心累：“蒋总，这实在不是拿沙袋一堵用抽水机一抽就能解决的问题，您还是……”
蒋未南扔了笔，打断他：“是用沙袋还是用抽水机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既然我们公司付了钱，你们公司收了钱，你们就该按合同办好事情，而不是一直推卸责任。”
纵使冯晓平日脾气再好，遇上这种颠倒黑白的甲方也忍不住想发火。
旁边的助理太清楚自家老板那张嘴了，见他表情凝重便知道两人这是杠上了，连忙一边摆手一边用口型示意冯晓冷静。
冯晓背过身，不理会他旺盛的求生欲，深呼吸道：“蒋总，我不知道您是什么专业出身，总之以我跟了几十个工地的经验来讲，风井的问题今天不弄清楚，就算我们按时建好了商场，时间一长，使用、维护起来只会越来越麻烦。”
他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通，结果手机那头的人突然沉默不语。
“蒋总？”
那边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蒋先生？”
还是不说话。
冯晓服了，纯地这么大一公司的总经理怎么跟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儿一样？一闹脾气就不说话，简直比不上笑笑的万分之一懂事。
“蒋未南先生，您还在听吗？”
冯晓转回身，面向一脸生无可恋的助理，直白道：“不是说要沟通吗？您不说话我们怎么沟通？”
蒋未南也服了，他头一次见乙方小员工比甲方负责人更爱唐僧念经的。
电梯即将到十七楼，趁信号变差之前，他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我建筑设计专业出身，ok？”
“ok啊，你很厉害。”冯晓莫得感情，“可图纸毕竟只是图纸。”
蒋未南被烦得要死，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踏进电梯狠狠拍亮了一楼的按钮。
冯晓毫不知情，继续道：“您现在要是方便的话，不如过来工地上看一眼，这样大家都能早点找出问题早点下班。”
电梯门缓缓合上，蒋未南终于能放下总经理的架子，对着手机在空无一人的轿厢里咆哮道：“老子在来的路上了！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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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地差旅，抽空码一点。舅舅的番外大概会是一个【哦哦哦嗯嗯嗯好好好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你牛逼】的敷衍乙方×【因为当腻了混混所以就回去继承了千万家产】的暴躁甲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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