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晁也说不上来，阴晴不定，让人摸不着头脑，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到现在，黎晁面对他仍有淡淡的惧意在，即使他叫这个人一声义父。
他从不把黎晁当什么干儿子看，他就是黎卿手下的一条狗，一颗棋子，违抗他的时候，会被绑在树下抽鞭子，帮着他揭发了宋玉，也就赏了个小官儿给他当。
黎卿一身文人墨客打扮，手背在后，嘴角挂着总是在的淡淡的笑意，脸上一派上位着的自信从容，眼底却是一副看不出喜怒的神色，黎晁在他身后一寸处不紧不慢地走着，心里紧绷着一根弦，一刻都不敢松，时刻警惕着。
黎卿忽的脚步一顿，闲话家常般开口：“宋之乔怎么样了？”
听他语气平淡，黎晁心里却是警铃大作，短短几秒内，思索了几个来回，面上滴水不漏地反问道：“义父，他不是死了吗？”
“哦？”叛国是该抄九族的大罪，除了宋之乔姐姐宋娇在冷宫里待着，其他人可都在刑部大牢待着，就一个宋之乔，死得莫名其妙，跌下悬崖？寻着的尸体脸摔得看不出人样？黎卿挑了挑眉，轻抛下一句，“怎么，你家后院闹鬼？”
“义父还真是，宋之乔死了就是死了，”黎晁知道府邸里被他埋了眼线，眼下被当成拆除，也不慌乱，一口咬定宋之乔就是死了，不以为然地道：“我后院啊？新收了个男宠也能传到您耳边去，就只小猫儿，一个玩物而已。”
“小猫儿，玩物？”黎卿嘴角勾起一个笑，并不信这话，他瞧这树上花开得好，弯腰嗅了嗅，脸上露出陶醉其中的神情，只是一刻，又毫不犹豫将那枝花掐了，手一揉，揉了个稀巴烂，道，“这样更好看些。”
黎晁望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心里害怕，也不知这人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他的下场会不会也同那朵花一样，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黎晁面上还强装镇定，听见他轻飘飘地道一句“你还真动了真心啊”时，无惧地对上了黎卿的视线，后者视线看似淡如水，眼里像是淬着冰、含着刀子直直向他射来，他轻笑一声，反问：“真心？我能对我仇人的儿子有真心？义父说笑了。”
黎晁顿了片刻，眼里露出黎卿有几分相似的阴毒：“我不够是想看看，让宋玉看看，他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是怎么在我身下苟活着的！”
“这是义父教我的呀，”黎晁道，“找到他的软肋，再来致命一击。”
额角的汗快要掉下来了，黎卿紧盯着黎晁几秒，忽然大笑了起来，赞不绝口道：“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哈哈哈！”
2
过关了，黎晁这才放下心来，之后黎卿只是略微提点了一句“当心小猫儿会咬人，”便没再说宋之乔的事情了，边走边聊，随口和他聊了几句朝堂上的事，寥寥几句后，打道回府了。
……
“哥哥！哥哥！”黎殷见黎晁神游天外许久，忙得出声叫他，黎晁诶一声回神，“刚说到哪了？”
“说到义父嘉奖了！”黎殷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容，还不知道黎晁和黎卿的那些你来我往。
黎晁不想他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疲惫道：“再说吧。”
黎殷看着他起身，朝门外去，问：“哥，你干嘛去啊？”
“去看看宋之乔。”
“我刚跟你说得都白说了！”黎殷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气上心头，“宋之乔有什么好啊？！”
不就他娘的长得好看点？嘴巴利索点吗？
好像身形也还行？瘦瘦高高的，难怪被他哥哥日得一副腰快断了的模样，黎殷想，啊呸，忽的，他狠狠啐了自己一口，什么好看，利索，行的啊！
黎晁去的时候宋之乔在吃饭，他夹一筷子肉，高高举起，底下的狗就跳起来，够着要去吃肉，狗叫什么名字来着，多多？多福多寿的意思好像，宋之乔估计逗弄着，多多跳起来，他就举得更高些，看着多多焦急、想吃肉的样子，宋之乔开心笑起来，说着“给你给你，给你吃”，然后把肉喂到了多多嘴里。
一回两回三回，一盘子肉全叫狗吃了，都没见他自个儿吃几口，黎晁脚步轻快了几分，进屋，宋之乔瞧见他进来，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对他还是没什么好脸色，该吃他的饭吃他的饭。
他一手夹菜，另一只手就在身后别着，姿势有些别扭。
“乔乔，”黎晁在他身旁坐下，“我也还没吃呢。”
宋之乔一脸冷漠夹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堵了个严实。
“唔！”黎晁也不不恼，拉着椅子往前蹭，拦腰抱住了宋之乔，宋之乔怕痒，腰动了动，左手肘一手肘怼他在肚子上，黎晁闷哼一声，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弄的？”
只见修长白皙的指腹上被刺了好几个针眼，黎晁沉声问道。
宋之乔不吱声，从怀里掏出了个初见鸳鸯雏形的香囊来，在他腰间比划了一下。
黎晁看也不看那香囊，轻抚过那几根白玉似的手指，全心思都放在他手上了。
可以了吗？
成功了吗？
宋之乔心里想着，忽然听见黎晁说道:“乔乔，你知道吗？”
“你特别不擅长做这些事情。”
宋之乔心下一沉，还是糊弄不了他，也是在这方面谁能比得过他呢？
宋之乔脸色一变就要将手指往回抽，黎晁哪能让他如意，紧紧握着，一用力挤压，指尖就要出血，黎晁忙得松开了。
宋之乔将手藏在了身后，脸上表情并不好看。
黎晁轻叹了一声，怎么会咬人呢，就这点心思：“说吧，要什么，以后别整这些儿，你又不会耍什么心眼儿。”
后半句深深刺宋之乔一下，正想顶罪哪有你厉害，做这些事儿信手拈来，想想还是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现下最要紧还是爹娘，宋之乔说：“你让我去见我爹娘，我就想见他们一面。”
“……这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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