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恶心，手心不动声色地捏紧，朝一旁的宋雪瞧了瞧。
又道：“我前几日掉湖里的时候雪妹妹在哪？”
宋雪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我同安乐公主一起的。姐姐……这是在怪我当日没有随着姐姐让姐姐掉进湖里了么？”
“我同她们赶到的时候……姐姐已经离开了。听说是宫宴上的人救的，长得挺像……”
宋瑾杏眸眯了眯，捏着手帕面无表情地打断宋雪的话：“祖母还有事寻我，雪妹妹就好好招待这位张家表哥。”
张和在一旁听到宋瑾提到他，一脸惊喜地抬头看向张和。
“宋表……姑娘，此次张和进京赶考的日子全仪仗姑父同宋姑娘。往后宋姑娘要是有让小人效劳的，直接吩咐便是。”
张和的目光虽然掩饰得得当，可跟他相处了三年的宋瑾一眼就看穿了他眼底的欲望，宋瑾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宋瑾强忍着心底的恶心，疏离道：“男女授受不亲，这等让人误会的话还请不要随意说。”
出了弄玉亭，到了没人的地方宋瑾猛地瘫软下来，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竹枝身上。
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冒，宋瑾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泼了凉水，冷到刺骨。
尤其是张和最后一个眼神，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她身上，宋瑾不禁回想起那三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才嫁进张家的时候，张和也对她好过一阵儿，可是随着张和的官越做越大到最后镇国公满门抄斩。
他彻底掀开了狐狸皮，小妾一个一个迎进门，还故意将她抬进去观看那活的春.宫图。
污秽不堪的画面到现在宋瑾都历历在目。
宋瑾之前眼瞎，总以为张和是那白面书生，为人低调，温尔文雅，温柔体贴。
可如今才明白哪是什么书生，简直是魔鬼，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手上沾染的鲜血全都是不干净的。
当日娶她恐怕也是看上了这偌大的镇国公府罢了，镇国公府倒了就攀附上了太子殿下。
宋瑾想到这，不禁哆嗦一下。
太子是否参与到了镇国公府这件事？还有哪些人参与了这场血洗？
宋瑾后背爬上一股凉意。
“小姐，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凉？”
宋瑾回过神见竹枝满脸担忧地望着她，宋瑾缓缓摇头，靠着竹枝的力气站了起来。
将所有的情绪收敛，哑着声音道：“我没事。”
“竹枝，你去把我屋里的珊瑚玉镯拿来。皇后娘娘赏的那只，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瞧见。”
“小姐，你不是从来不戴那镯子么，怎么今日？”
竹枝疑惑地问出声。
宋瑾抬了抬眼皮，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自然是有用的。你且去拿，我在后花园等你。”
宋瑾见着竹枝离开了才收回视线，转头往后花园去。
刚到假山就见一道人影站在那处，是个男人，白衣长袍，一头乌黑的头发，背部挺直宽阔，浑身散发着一股疏离的气息。
宋瑾因着见了张和的缘故，对白衣厌烦了个彻底。
如今碰到这白衣男，宋瑾阖了眼皮转身准备离开。
还没迈出步子就被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既然何大人想要徇私舞弊，那就让他徇不了私舞不了弊。派个人将那罪犯直接处理了。”
“公子，这会不会让何大人动怒，把所有过都推在你身上？他可是……”
“可是什么？我顾怀景做事向来讲究公正严明，若是屈于权贵，我又何必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救人。
若是他还想继续，便杀了他所仪仗的人。最近皇上查贪污受贿，你把名单里的人全都查一遍，不要打草惊蛇。没有证据前只窥探不拿人……”
“是，公子。”
宋瑾瞬间不敢动弹，她应该是听到了不应该听的东西。
宋瑾腿脚发软。
好久以后，后面的人似乎没声了，宋瑾小心翼翼地从假山的角落里钻出来。
“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蹲一辈子。”
顾怀景站在不远处，一脸平静地看着宋瑾。
宋瑾咬着唇瓣，复杂地看着顾怀景。
“我知道你听见了，也知道你在。”
宋瑾的心脏猛地咯噔一下。
吓得她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虽然她重生以来跟顾怀景见过，也聊过，甚至达成了目标。
可在宋瑾的心里，顾怀景一直一个做事不留情面，心狠手辣的人。
尤其是官场上的事，从来不看别人脸色，也不怕人威胁。尤其是听到他说杀人的时候没有半点情绪，宋瑾莫名多了几分恐惧。
宋瑾心底打鼓，煞白着脸，抿着唇瓣艰难道：“我……我没有听到。”
顾怀景眉眼寡淡，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怕我？”
顾怀景淡淡地问，语气里带着少许的疑惑。
宋瑾顿了顿，犹豫地摇头：“……不怕。”
“既然不怕吓成这样？我又不会吃了你。听到了也无妨，你又不懂这些事。只是这些事暂时不便公开，你……”
“我定当一字不提。”宋瑾急迫地打断顾怀景的话。
顾怀景深深地盯了两眼宋瑾。
“宋瑾，我俩是要……当夫妻的。”
宋瑾猛地抬头，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撞进那幽深漆黑的眼睛里瞬间失去了言语。
宋瑾脑中猛地想起顾怀景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哭得不成样。心中的恐惧似乎被什么一点点吞噬掉了。
宋瑾咬了咬唇，挤出一个笑容，同顾怀景道：“我知道。以后我会……努力适应的。”
顾怀景只嗯了声没有多说。
瞧着宋瑾的头发因着刚才蹲在那被树枝给弄乱了，顾怀景朝宋瑾招了招手。
“头发乱了，我帮你弄一下。这里离前厅近，你要是转回去又得折腾。马上开席，天子亲自到场，你若迟到了不好。”
宋瑾呆愣地看着顾怀景没有反应。
前一秒还在担心自己的命，后一秒就要替她整理头发，宋瑾都要怀疑自己有命没。
见宋瑾没动，顾怀景蹙了蹙眉，又道：“宋瑾，过来。”
宋瑾僵在原地。
最后顾怀景叹了一口气，朝宋瑾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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