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嚷嚷道：“头儿，那个犯人罗秀撞柱自杀了！”
恍如晴天霹雳，柳清风晃了一下神，只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衙役听此消息颇为震惊，匆忙就要赶去牢房，一边嘶吼道：“还愣着干嘛，去请大夫啊！”
柳清风连怎么去的牢房都不记得了，她看见罗秀倒在又脏又臭的牢房里，额角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潺潺流出，在泥地上汇成一大滩暗色的血泊。
监牢乱哄哄的，罗秀留了一封认罪书，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头上。衙役拿着这封认罪书，无可奈何。
柳清风抓着牢房栏杆摇了好几下，眼见罗秀呼吸越发微弱，她大脑一片空白，双膝一软，跪坐在地。
“清风……”
她恍惚间听到罗秀在叫自己，跌跌撞撞跑过去，从栏杆空隙把手伸进牢房，就要去抓罗秀的手。
“师父……”
柳清风扒着栏杆，指尖挨到罗秀的指尖，可是任凭她再怎么努力，都不能握住她的手。
罗秀躺在地上，艰难地偏头看她，额角的血流进眼睛里，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可是知道心上那个人就在那里，她突然就很安心。隐约想起来自己的样子很不好看，怕吓到清风，她想抬手擦一下血，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父……”柳清风哽咽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秀想朝她笑一下，扯动了伤口，痛得表情狰狞：“清风，我好脏啊。”
柳清风一愣，潸然泪下：“那是那些人渣的错，师父你什么都没做错，你不脏……”
“我……知道自己很……卑劣，我快要……死了，告诉你……也没关系……”
“我喜欢你……”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在桥底哭，我在桥上过，我就记住你了……”
罗秀笑了一下，贪婪地看着柳清风，都舍不得眨眼：“是我自己活该，一开始……就动了不该有的想法……，最后还把你拉了进来……”
“你喜欢我什么呢……无非是觉得我光风霁月，可……可是，我只是个俗人，我的心……脏……”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地上，柳清风垂头：“别说了……”
“清风，你转过去。”
罗秀温柔道：“你看你后面……有月亮。”
柳清风依言转头，泪眼婆娑间果然看见狭小的窗户里一弯残月。
罗秀慢慢地转过头去，她不想清风最后看见她的丑态，断断续续地说：“清风，不要看我，看月亮……”
柳清风鼻头酸涩，仰头看着窗外那一弯残月：“好，我看月亮……”
许久没有得到罗秀的回应，周围人都缄默着，柳清风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狱卒带着大夫匆忙赶来，开锁声，脚步声，惊呼声……乱糟糟的，柳清风仰头看着那扇小窗里的月亮，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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