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又在床上翻云覆海时，电话响了，他俩手机一个牌子铃声一样。这两个人幼稚地猜了半天，吴擎说，周知涵你玩够没，电话你的。
他轻哼一声，爬到床底够到手机，果然是他的，他接起通话，大剌剌地躺在床中央的某人明显得意洋洋地一笑。周知涵放到耳边“喂”，顺便抬腿踹了他一脚。
电话不惊不喜地打完，手机往床头柜一扔，周知涵说：
“你笑我？”
吴擎：“没有。”
他露出一个凶恶的表情，手臂却软趴趴地倚靠在吴擎两侧，一边龇牙咧嘴地爬了上来，一边准备情意绵绵地接吻，吴擎捏住他的下巴懒洋洋地说：
“矜持一点。”
周知涵：“你喜欢矜持的啊？那我给你演个纯情点的......”他窸窸窣窣地向下褪去，眼睛眨巴着，手上却狠狠往吴擎屁股上拍了一掌，大笑道，“够不够啊？”他埋下脑袋，像只依赖的小动物，乖乖缩在腿间，吴擎垂着眼睛观察他，以为这家伙又要玩什么游戏，结果耗半天，吴擎起身拍拍他的脸颊，果然雷打不动地睡着了。
他睡觉时和醒着差别很大，吴擎将他拖进被窝，关灯前，罕见地盯着他的睡姿端倪了一番。他伸出手指逗弄他又黑又密的眼睫毛，然后移到他鼻子前，感受到温热、稳定的呼吸，再是他淡色的嘴唇，有点干，嘴角一个他自己咬破的伤口，早早结痂了，接吻时无意舔了好几次。
周知涵平时多光鲜亮丽，在一晚上两百块钱的快捷酒店里无非也沦落了，不过也只是在他面前。
在我面前。吴擎关灯后仍在想，在我面前，他就不是班长不班长，主席不主席。他已变成他一个人的了。
第二天是周末，天气又冷，周知涵死都不愿意起床，吴擎在厕所洗完脸，他仍然睡得神智不清。
吴擎一把拉开窗帘，无情打开窗户拉上纱窗，寒冷的风丝丝地灌进来，带走室内乱七八糟的味道。因为是冬日，根本没有太阳，云也没有，折射到人间的光也没有颜色。街道上有点湿，昨天晚上飘了雨夹雪。
吴擎走到床边，叫他：
“起来。”
没反应。
吴擎冷笑一声，“周知涵......”
被窝里缩成一团的人才哼哼唧唧发出声，“起了起了......”然后爬起来，一掀开被子就冷得缩回去，“窗户开着干嘛。”
“臭。”
“唉冷啊但是......”他刚想躲进被窝，被无情哥抓小鸡拎出来，迫不得已换上衣服起床，踢踏着拖鞋准备刷牙，刷着刷着估计来了精神，和外边的吴擎聊天：
“昨晚是不是我睡着了？”
吴擎：“嗯。”
周知涵：“我以前失眠呢，严重的话三天三夜都闭不上眼睛，吃药都不管用。”
吴擎：“不见得。”
周知涵：“你不信？”他浅浅一笑，“反正之前我是有这样个毛病，”他擦干净脸上的水，“现在不吃药也能睡，早上还能赖个床。”
他一转话题，“哦对，顺便和你说件事。昨天我不是接了个电话吗，我爸打的，”他收拾好自己。气色不错，“我妈生了个妹妹，昨晚。”
他打开微信翻出一张照片给吴擎看，“我爸昨天发照片给我了，我没看，今天看。”他点头点评道，”长得真像我爸。”
下午周知涵便被他爸喝令回家，那天刚好是十二月三十一日，周知涵其实不太情愿回去，他想他回去了，元旦就不能和吴擎过了。一想到这个他就烦躁不已，甚至报复心一起，暗地埋怨晚上莫名其妙的电话，他要是没接，根本没有接二连三的那么多屁事。
可他必须回家。
车上摇摇晃晃的路程，他也随之昏昏欲睡，头一歪，靠在一旁人的肩膀，十分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
吴擎：“和我客气呢。”
周知涵笑了一下，望向窗外，手却紧紧与对方的手握紧了。
人倒不是他死乞白赖求来的，他只是很恰当、很正常的语气一问，一邀请，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他当场没反应过来，一愣，“啊？”吴擎走到他前面都走了十多米了，他才意识回笼，迈开惊喜的步伐向前追逐。
连吸进鼻腔里冰冷的空气都有喜悦的味道，他打开订票软件，顺便自然地要了人家的身份证号，一切尘埃落定，他仍有一种头重脚轻的虚幻感。
走到学校的路还不到一半，开始下雪了，今年的雪下得十分频繁，前几天积雪才刚化，今天又纷纷扬扬地开始漫天地下了。周知涵戴上衣服帽子，忍不住偏头看了看一旁与他并行的人，亲眼看到一粒雪花降落，在他的发梢间融化了。他才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开心呗。哈哈。”
看诞生的妹妹等等都不是重头戏，江塘黑着脸坐在周知涵家吃饭，看着桌子对面坐着某个神态自若的人，筷子都险些拿不稳。江艺琳在一旁落井下石：
“哦，这是知涵哥哥的同学。我们上次见过，我记得你。”
江塘没说话，周知涵挺开心的，说，嗯见过最好，然后很勤快地给一旁的人夹菜盛汤。
饭桌很大，人不多，江塘一家，周知涵爸爸的亲戚朋友，无不喜气洋洋口灿莲花。这边的硝烟滚滚便一点都不显眼。江塘内心把吴擎都弄死好几遍了，表面还是笑嘻嘻的，很客气地说，“我也记得你。”
吴擎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江塘最讨厌他这幅样子，内心更加咬牙切齿，不经意地看了一旁正在帮外人品尝的周知涵，心想发小这审美观真是被猪脑袋全拱没了。
饭后，周知涵要去医院看他妈，他根本没这个心思，看了一下便回来了，说总不能让他的同学在空房子自己干等吧。他爸一边开车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儿子一眼，说：
“小涵，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啊。”
周知涵打个哈哈：“您知道那最好了。”
回到家后不声不响地躲进了房间。两人在房间安安静静地，周知涵偶尔从下拿点水果上去，就再也没出过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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