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太太久久地盯着谌笙，脸色十分复杂。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岑娘突然抿唇一笑，对老太太道：“妈，我看您还是把事情说出来吧。当初谌老爷子去世之前，虽然嘱咐您不到必要时候，不要告诉兄弟两个，但依他们的性子，迟早也会自己查清楚。与其让他们捅出其他乱子，还不如现在告诉他们。何况谌笙已经在谌家当家作主了，他有资格知道这些。”
老太太沉默半晌，挥挥手让阿茗和小萱先出去。我见状便猜到聂素泽应该与谌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我也很好奇，但考虑到这毕竟是谌家秘而不宣的家事，如果连阿茗和小萱都不能听，我就更不可能留下来了。
果然，谌笙的小舅殷景晚突然起身朝我招招手，邀我去外面的院子里散散步。我正打算跟他出去，谌笙拉住我，悄悄捏了一下我的手心，轻声对我道：“之后再跟你说。”
我点点头，这我倒是不担心，因为我相信谌笙提取到了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肯定会告诉我。
殷景晚领着我出了中堂，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我掏出烟给他，他向我摆摆手，说他要保护嗓子，不能抽烟。
“我是唱戏的，”他笑了笑，“这副嗓子可是我的饭碗。”
我闻言一顿，把嘴里还没点着的烟拿了下来。因为我十分惊讶，我还以为殷家也和谌家一样，出生在这种家族里的孩子，除了当驱魔师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摇摇头，说殷家是母系家族，只有女孩子才能从小接受训练。
“但你说的也没错，出身在我们这种家族里的孩子，的确比普通人少了很多选择。”他轻叹一声，“其实在我看来，谌笙和阿茗很相似。他们肩子上的担子都太重了，这间接导致他们优越的家庭背景反而成了一种樊笼。不过谌昙倒是更像他母亲，”他勾了勾嘴角，“一直都是那么叛逆。”
我感叹了一声，心想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出生在这种家庭，必然也要担起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重任。
“所以有时候我还挺庆幸的，”他含笑的桃花眼里映着月光，“因为比起我的姐妹来说，我算是很自由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给他倒了一杯茶。他看着我，突然半开玩笑地说我和谌笙还挺般配的。我手一抖差点没把热茶倒他身上，他哈哈大笑，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我这种性格可以跟谌笙互补。
“笙哥儿就是太听话了，”他朝我眨眨眼，“而他弟弟又太无法无天了，一直以来都是起反面教材的作用。但你不一样，有你在身边，他也许会有勇气做出些改变。”
我还没琢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见他抿了一口茶，随即转了个话题，突然对我说起了他来北京的目的。
殷景晚在成年之后一直定居在杭州，虽然他不是驱魔师，但从小成长于殷家，经过长时间的耳濡目染后，自然也对这种事情有所了解。由于他偶尔会出面帮朋友解决一些问题，名气逐渐上来之后，也结识了不少能人异士。
这些人不是国家注册的驱魔师，而是像蔷姐一样具有特殊天赋的人。他们称自己为“禀士”，意为天赋异禀之人。
在他认识的禀士朋友之中，有个女人与蔷姐十分要好。几天前她突然找到殷景晚，说蔷姐一个月前在她那里留下了两张纸，并明确要求她必须在这天交给他。
殷景晚一开始觉得很惊奇，因为他并不认识蔷姐，而且蔷姐留下的两张纸条上是三个古怪的字。
说着他把两张纸条拿出来给我，我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发现这三个字的确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问他这是不是什么生僻字，他摇摇头，对我说他在杭州找遍了高人，最后在一座小寺庙里遇到一个僧人，那个僧人指点他这两个字需要“拆”，拆完之后才能获取真正留下的信息。
殷景晚一下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这是两张还没有解的签。
而这种占卜方式叫做测字。
测字自古以来就有，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传说记载仓颉造字时天雨粟而鬼夜哭，那时就为汉字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成为日后人神沟通的媒介。
而后出现的测字，是通过加减笔画、拆合字体等方式推断某件事情的祸福吉凶。
测字方式广泛，殷景晚只是略懂皮毛，所以他立即找来一个测字先生，请他拆字。那个测字先生也是个有两把刷子的，仅仅几分钟就把三个字的隐藏含义解了出来。
第一张纸条上的字拆开后是三个数字，134。
而第二张纸条就比较有意思了，上面是一个日期，还有一个姓氏。
我好奇地问他是什么日期，他说出来后却让我一下如坠冰窟－－
因为那个日期，正好是蔷姐的死期。
而同一张纸上的那个姓氏，是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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