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稿到深夜，易辰忽然听见了细微的响动。他起初没留意，以为是楼上的邻居，那家刚得了个婴儿，半夜时常哭闹。继续写了一会儿才觉得有点不对，声音好像是从门口传来的。
他嘀咕着说不会吧，拧开书房门，果然看见季楷扬坐在玄关的矮凳上换鞋。
“怎么还没睡？”
“怎么回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觉得这场景委实有些好笑。
易辰打开客厅的灯走过去，“不是说还有两天吗？”
“进度比较顺利，提前结束就提前回来了，下个月再过去。”
季楷扬本科毕业以后保研在苏骋手下做直博生，现在已经到了第三个年头。平时除了课业，就是忙工作室的事。前段时间他们中了一个市图书馆的标，季楷扬这次就是跟着一起过去实地考察以及和当地的市政部门确定后续的事情。
易辰扭头看了眼客厅的钟，两人十一点的时候还聊了会儿天，他心里估了下时间，不由得皱起眉，“那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准备登机了？怎么也不提一句？”
“提了你又要来接，大晚上的不嫌麻烦。”季楷扬站起身笑着轻轻推推他的肩，“你好歹先让我进去啊？非得堵在门口演《拷红》？”
易辰白他一眼，提过一旁的箱子往卧室走，“我开车过来能有多麻烦？你自己一个人这大包小包的才麻烦呢……”
季楷扬听他这样讲只是笑，路过书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才说，“好啦，下不为例行不行？我要提前回来一定告诉你，免得有人电话里答应得好好的立刻就睡，结果都四个小时了还在这里写稿子……，你瞪我做什么？难不成你开着电脑是在梦游？”
“你少偷换概念啊，往我身上扯做什么？咱俩这性质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今天是意外，本来是要睡了，结果师姐打电话来说她孩子发烧了要去医院，明早要发的稿子还没写完，我就帮着赶了。”易辰想一想又补充道，“我前几天都睡得挺早的。”
“总归我逮住一次是一次，没逮住你就是准时上床的。”季楷扬摇摇头，还要再说什么，易辰已经立好了箱子，转过身勾住他的脖子，用一个轻快的吻堵住了剩下的话。
他们差不多两个星期没见，一时缠绵得久了些，分开时都有点儿喘。
“贿赂我呢？”季楷扬笑，松开易辰的腰往后退一步细细打量他，“瘦了。”
“我看着你才是瘦了，这段时间是不是很辛苦？”
“也没有，就偶尔去趟工地，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开会。”季楷扬接过易辰递来的睡衣，“我先去洗澡，你？”
“我稿子还差一点儿。”易辰摊摊手。
季楷扬摇头笑笑，“这下倒不说你立马就睡了。”
“怎么出一趟差回来就罗里吧嗦的。”易辰笑着往书房走，顺手拍了下季楷扬的后腰，“快去吧你，你出来我就写完了。”
易辰坐回电脑前，没写两行又跑去敲浴室的门，“你饿不饿？要不要吃夜宵？”
“还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里面的水声停了，季楷扬顿了顿，声音带了点儿笑，又说，“你自己饿了是不是？那你先去写稿吧，我一会儿去弄。”
“你洗你的，不用管我。”易辰把季楷扬刚说的话又还给他，转身去了厨房。
季楷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易辰要么在公司吃，要么就点外卖。打开冷藏室看见只有两把蔫得快发黄的上海青——还是季楷扬出差前买的，这才记起自己许久没有开过火了。
易辰皱皱眉，不死心地又往冷冻柜里找，在挪开了堆了大半个柜子的冰淇淋后，终于看见了放在下层的腊肉和干笋。
易辰庆幸地舒了口气，把砂锅找出来淘了米丢进去煮粥，腊肉洗了放到蒸锅上，又将干笋浸泡起来解冻，还不忘把那两把上海青丢到楼道里的垃圾箱里。处理好了一切，才又继续去写他的稿子。
易辰原本打算过个二十来分钟就去关火，结果写得太顺畅，竟然忘了。落下最后一个句号，把稿子发到工作邮箱里去了，站起身捏了两下脖子，走出书房才想起锅上的夜宵。
“靠。”易辰拍拍脑袋，但也不怎么着急，毕竟厨房里已经传来切菜的声音。
季楷扬正在处理已经煮好的竹笋，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稿子写完了？”
易辰应一声，见蒸锅下的火还开着，就问，“腊肉还没熟？熬粥的时候一起开的火。”
“你没洗干净，不是和你说洗的时候加一点食用碱吗？又忘啦？”季楷扬把切好的笋丝放进玻璃碗里拌调料，”我刚又洗了一遍才重新蒸的。”
他说着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关火吧。”
易辰把腊肉夹出来放进预先备好的冰水里过了过，放到案板上开始切，季楷扬说，“还是我来吧，你切得能有小指宽，你来拌笋好了。”
“你少瞧不起人啊。”易辰说着一面拿起刀，又转头瞪他。季楷扬看他刀都偏了，急忙道，“你仔细你的手。”
易辰撇撇嘴，回过头继续切，“小指宽又怎么样？我切的，难道手掌宽你不吃？”
季楷扬心想手掌宽还真得考虑一下了，笑着摇摇头，由着易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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