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也是敖汤告诉我的。
中年男人在警局出示了一段视频自证清白，视频里被害人的确是自己冲向河中。警局对男人做了检查，追溯他近一个月使用过的法术，证明他没有用过诱导人跳河的法术。
警局问他为什么分尸抛尸。
“那男人在鬼市转了好几天了，我看他眼神就不对，直勾勾盯着河里，谁知道那天晚上一下子就冲河里去了。那视频也是意外，本来是想把鬼市拍下来回去给老婆看看，就刚好拍上了，觉得晦气又忘了删，还好没删，现在就用上了。
“那男人跳到河里之后，有个老顾客联系我说想要那男人手上的表，拜托我给弄下来，他会出高价买。我就把那男人捞上来，看他已经死了，想把表摘下来换钱。那表长在了死人手上，我把带着手表的那一块单独砍下来。也真是怪事，死人的手割下来还会流血，就连那一小截手腕都止不住地流。后来血不流了，和手表长在一起的手腕也跟干了一样。我经手的表多了去了，那表肯定有问题，我也不敢让它在手里多待，好在要手表的人很快把表买走了。
“我又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手腕还淌着血，干脆扔到你们警局门口，还能给他收个尸。”
“这就是他的全部口供了。”敖汤放下一叠纸，“这个嫌疑人很啰嗦，我觉得有点......疯，我觉得他还有问题，但我们老板就以自杀结案，给他定了一个盗窃、侮辱尸体罪，先关着。”
鬼市没有法院之类的，司法权和执法权都归警局。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能把人跳河的视频拍下来就很有问题吧，正常人要么直接不拍要么直接就删了吧？还有捞起尸体把手砍下来，很难说这个人没问题吧？说不定那人被捞上来的时候还活着，他砍的时候才死的。”
我想了想那具尸体的样子说：“应该不会，那具尸体的尸斑不浅，我切的时候尸体里剩下的血也不少。”
“那就是，嫌疑人说谎了，他砍手的时候没有流血？不对啊，那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些血是哪来的？”她自答自问，“真是猪血吗？”
“血的话，我倒是有点思路，明天再说。”我打断她的思考，“你们领导没想过手表的买家有问题？还有那家网店呢？”
“领导说应该只是巧合。”
“如果口供没错，买家当时应该也在鬼市，也许就在河对面看着被害人跳河。”
我还是称呼那具尸体为被害人，我不认为他是自杀的，或者说自愿自杀的。
敖汤摊手：“明天我再去把这些漏洞反映给领导。”
但第二天晚上她再来时，显得垂头丧气，又嚷嚷着要辞职。
“你才不会。要辞早辞了。”我说，吸着拜托她买回来的奶茶。上次喝了杯红茶，感觉比其他店的口感会好些，我对财富中心到鬼市路上这家奶茶店产生了兴趣。不过走过去麻烦了些，我就发微信让敖汤下班带一杯回来，顺便把钱发给了她，上次看菜单时也记了价格。
“这家的奶茶也还可以，茶香和奶香都有。”
“还好吧，就是太淡了。”她也叼了一杯，口红印在吸管口上。
喝光了奶茶，她变回龙形，在空中盘起来说：“我放弃了。”
“什么？”
“这个案子，听领导的，乖乖写记录、报告，归档结案。”
“怎么了？”
“早上我跟领导说了我们昨天说的那些问题，领导说这都不是问题，鬼市的人怪了点就是了。”敖汤甩着尾巴说，“她让你也别掺和了，该给的钱过两天就会给。”
虽然有钱可拿，但是被说成“掺和”，还是有点不爽啊。
我吸光了最后一口能吸上来的奶茶，把两个空杯子收拢，扔到垃圾桶里。
“应该是有扯到大人物了吧？”我眯起眼说，“不是表的来源就是表的去处，或者两头都牵到了。”
“啊？”
“上大学的时候，那边的警局也出钱让我帮忙在鬼市里问东问西，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中间的措辞和这次基本是一样的。”
敖汤抬头看着我，尾巴也不甩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我知不知道那些血是什么情况，报告里要写。
“应该没问题。”我说，从柜台后起身，走到后院。
敖汤散开龙身，跟着过来。
我走到院子里唯一活着的一棵石榴树下，拉下一条手腕粗的树枝。
树枝上戴着块表，是敖汤带回来的四块之一，二十年前生产的。
我让敖汤凑近些看。
“等等，我戴个眼镜。”
她让我帮她从犄角上警服的口袋里掏出眼镜。
我有些怀疑的拿出眼镜。那副眼镜是正常人类戴的大小，明显不适合大很多的龙目。
“龙形戴的放家里了，凑活用一下。”她说，挤着大眼睛透过小镜片看我手里的树枝。
“我去，长一起了！”她小声惊呼。
“还没完全长到一起。”我说。
现在只有表盘下部和树枝上部长在了一起，不细看的话就像是用胶水粘住了一样。
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折叠刀，用了些力气割开树枝和手表。
树枝的断口处渗出红色的液体，看着和闻着都是血。表盘下也是，血液滴落而下。
“这是什么邪门玩意？”
我看看手里的表说：“不知道。如果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它是泡在药水里强行养成精的，需要吸取的精气自然上不足，遇到有精气的物体就会拼命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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