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被宜青道破,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得更大了。这人除了会放电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功能?
西里尔的眼珠跟着宜青转动,心里已经生出了千百个念头。等对方转身,他就偷偷地把人击倒,然后找一找他身上的能源装置在哪里……
“在哪里呢?”西里尔喃喃道。他的视线将宜青的上半身都扫视了一遍,以他机械师的敏感,没有发现任何适合安装能源的位子。
宜青没发觉西里尔目光有异,或者说是机械师总以那双似乎把人当成钢铁造物的眼神打量他,他都习惯了。他把鲜橙往前递了递,道:“既然很久没吃了,就吃一些尝尝味道。”
西里尔担心让他碰到自己,又会被电上一回,飞快地从他手中接过了鲜橙。
切好水果的修理刀被擦干净放在了一旁,宜青从面前切好的几瓣鲜橙中取了一瓣,低头咬了一口。果肉从果皮上分离,又酸又甜的汁水从渗进齿缝,抵达舌尖,继而席卷了整个口腔。
“味道还好吗?”宜青礼貌地问道。
西里尔舔了舔嘴角的橙汁,没有答话。他闷声吃完一瓣鲜橙,擦干净手指上的果汁,斜眼看向了一旁的钟面。
“我记着时间呢,才过去了五分钟。”宜青用手掌盖住钟面,道,“你还有二十五分钟都是我的……让我想一想,该做些什么好。”
“这样吧,我们聊聊怎么样?既然是做朋友,就该多了解对方啊。我说些我的事,你也说些你的事,好吗?”
四十七分五十秒。
西里尔在心中数着,从诺兰·奥伦多遮住咖啡机上的计时表,到他风度翩翩地起身告辞,一共超时了整整十七分五十秒钟。
在半小时刚过的时候,他就开始坐立不安。心中精准的读秒让他在没有仪器的参照下,也能够准确报出过去了几分几秒。说好的半小时已经过去了,他完全可以沉下脸赶走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西里尔,你怎么了?”宜青双手交叠,托着精致的下颌,碧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刚才说到PBDⅠ型的远射炮,你这次改良之后,射程能够达到多远呢?”
“要看射角,在射角抬高到8度的时候……”
西里尔话一出口,灰蒙蒙的眼睛中就浮现出了一丝懊恼的情绪。对方的语气太轻柔了,问的又都是他烂熟于心的枪械,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就接上了话。
把这位客人送走的时候,西里尔感觉比组装了一门远射炮还要累。
很累……但还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比完成了一副设计图更满足,比在测试中发现了能源石新的性能上限更惊喜。
西里尔踱回矮几边。矮几上摆着一个金属托盘,托盘里是对方切好、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鲜橙。
他像是盯着某种从未见过的机械一样,认真地盯着那几瓣鲜橙看了很久,最后伸手拈起一瓣,含在了口中。
既酸又甜的味道,习惯了干面包滋味的味蕾并不能很快适应。
还不习惯,但也不讨厌。就像诺兰·奥伦多这个人一样。
之后对方又来拜访了好几回。通常是下午两三点之间到,坐上一个小时左右就告辞,西里尔习惯了把这个时段空出来,就在地下室中等着他的“朋友”到来。
今天诺兰不会来。
西里尔看着时钟走过四点,终于记起了这件事。前几天对方和他说过,最近事务缠身,可能要过段日子才能来看他。
事务缠身……是什么事呢?西里尔一边拧着螺丝,将两块铁片联结到一起,一边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穿着军装,应该是帝国.军方的人,但更多的消息,他就不知道了。
他从没接触过这个领域,也看不出诺兰·奥伦多身上的军装是高级军官的穿着,而那朵胸前的紫色玫瑰更是加缀了金边,说明这身军装的主人有着皇室血统。
西里尔将手中的铁片旋转了180度,让另外两个孔洞重叠在一块,从操作台上取了一枚尺寸契合的螺丝钉。
螺丝刚钻入孔洞,他的手指一抖,那枚还没完全固定的螺丝就掉在了台面上,滚出一段距离后掉落在地。
西里尔没有俯身去捡,抬头看向了地下室紧闭的门。他听到有人正沿着台阶走下来,会不会是……
地下室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的人是老马丁,伯德家从前的花匠。在他遣散了大多数仆人后,只留下了这位又聋又哑的老人。
“啊,啊。”老马丁提着篮子,跛着脚走进地下室,将一篮子干面包以及其他必需品放在了矮几上。他的喉咙说不出完整的语句,只能嘶哑地挤出几个单音,让西里尔留意他送来了粮食。
西里尔摇着轮椅跟在他身后,指了指矮几旁的凳子。老马丁的住处离这座宅子不算近,老人拎着一篮沉甸甸的食物过来,需要休息。
通常这种时候,老马丁独自坐着休息,西里尔会回到他的操作台上,继续他的工作,但这回西里尔把轮椅摇定了,坐在老马丁的正对面。
“你听说过……”
西里尔比划了几个词,很快失落地发现他没法比划出“诺兰·奥伦多”。原本想向马丁打听对方的意图不能实现了。
老马丁转过头,苍老的双手在胸前比划道:“少爷,您想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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