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笙睨了叶棠一眼，见叶棠怯生生，“你怕他？”
叶棠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也不光我，现在好多人都怕他啊……”
魏泽一边开车一边插话，“严先生，景总现在很明显是在针对我们中正，而且每次竞争都不留后路，简直是要赶尽杀绝，光独占协议一项就让咱们损失了一大批客户，所以大概没有那么好对付。”
严笙慢悠悠扭头看向车窗外，眼眸一片幽深，好几秒，才开口：“我不怕他。”
…………
华庭集团总部，总裁办。
贺清扬看着桌上一份摊开的文件，看的目瞪口呆。
是华庭下属远洲金融有限责任公司的数据报表，用于客情维护和谈独家协议的费用已经远远超出盈利。
贺清扬抬头看一眼，景相宁正侧靠着落地窗，手指间夹了一支烟，眉头深锁看着窗外，烟气一点一点晕散开来。
贺清扬合了文件，“所以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赔钱？”
景相宁眉头皱的更紧，深深吸了一口烟，才开口，“人要有远见，任何公司起步的时候都是亏损状态。”
“远洲金融这起步都起了两年多了吧？”贺清扬犀利道：“这要是再起步起个十年，我估计你这华庭可能都不够赔！”
景相宁没说话，抽闷烟。
贺清扬无奈，沉默一会儿，说：“你难道就没想过，彭涛说不知道严笙的下落，可能是真的不知道，那样就算你把中正金融谷市分公司给搞垮了，他还是不知道啊，你现在投入这么大，有没有想过到时候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这个赔法……”
贺清扬又翻开文件看了看，“一个月就赔快上千万了，迟早有一天你会赔不动。”
景相宁摇头，“不会，已经签订独家合作协议的这些合作商这边是有盈利的，已经请精算师算过，最多也就是每个月一千万的亏损，华庭现有其他业务可以担负得起。”
“……”贺清扬叹为观止，他觉得景相宁正走上歪门邪道，必须得好好教育一下，“你这属于商业恶性竞争，你开了这个头，万一中正金融也用恶性竞争呢？”
景相宁从窗口折回来，坐在了椅子上，身体往后仰，靠住椅背，表情淡然，“不会，你看彭涛行事风格就知道，他小心谨慎，不会让谷市分公司拖死华尔街的总部，所以就算补贴也不会有多大的力度。”
贺清扬点点头，“是啊，脑子正常的都不会这么赔，也就是你，非要杀个眼红，见血都不停手，现在中正金融已经被你排挤成这样了，彭涛都没有松口，我看你也该放手了，我觉得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严笙下落。”
景相宁面色发白，微微低着头，唇间衔着烟，勾出一抹白纱一般的烟气笼了他讳莫如深的眼，他沉默下来。
贺清扬叹口气，“面对现实吧，他走了，不会回来了。”
景相宁没说话，只是瞳仁在一瞬间紧缩，拳头也攥紧了。
贺清扬心知他内心的偏执，想了想，又努力开导他，“这个结果不一定就不好，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挺好的，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离开这里不管去了哪里，肯定很快就能振作起来，经营自己的生活，我觉得他可能已经忘了你了，只有你还这样留在原地，不停地找他，翘首以盼等他回来，你想要一辈子为了他蹉跎下去吗？而且对方不但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领情。”
贺清扬说着，想起严笙在彭涛的别墅里，隔着铁门，问景相宁死了吗。
严笙这个人，太绝情，也太理智，一旦权衡过，大概连多余的仇恨和其他情绪都不会有，没有用的东西他都会扔掉。
景相宁比贺清扬更清楚严笙是什么样的人。
他动了动身子，突然毫无预兆地拿掉唇间的烟，用力过猛，燃烧着的烟就在手指间拦腰断成两截，烟丝从手指间扑簌扑簌落下去。火星一点点落在手指上，一阵灼烧的痛。
他捻了捻被烫到的一点地方，心口梗的厉害，唇抿成一条线，仿佛是在努力压抑情绪。
贺清扬拧眉，不忍心看，移开视线干脆看着窗外，好几秒，叹：“你要知道，没有人能这样过一辈子的。”
景相宁突然出声，嗓音艰涩：“说不定呢，说不定彭涛知道他下落，只是不肯说，我再给中正继续施压，彭涛总会坚持不住……”
贺清扬打断他，“坚持不住，也有可能会离开谷市，他最大的市场在华尔街，会耗费这么大精力在谷市分公司已经算是个奇迹，你不能指望所有人思维模式和你一样，永远不认输，一个成功的商人会权衡利弊，选择最有利的路，彭涛就是，而你，你以前是，可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景相宁面色晦暗，连反驳一句的力气都没有。
他也知道他现在糟糕透了。
四年前，严笙人间蒸发。
他车祸之后出院，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因那一场订婚，那时候前海那边已经传着各种版本的谣言，说严笙是个第三者，以为攀上高枝沾沾自喜，最后却落得一个凄凄惨惨被人抛弃的下场，导致严笙最后连离职手续都没有办，再也没有出现在前海。
房子是空的，没有人回去，就连房东也联系不到严笙，最后是傅铭退了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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