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嘴，刚要说什么，景相宁手机响起来，拿过来看了一眼是唐延，便接通了，起身往窗口走。
房间小，严笙隐约听见他的话。
“建立这些大终端和客户的信息数据库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急不来对，你也不能把新来的公关催的太紧，昨天晚上那种情况不要再发生，酒量再好也不能那么喝嗯，你让你助理把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和数据整合一下，发给我，以后这个数据库以周为单位和我汇报……”
严笙背脊僵硬，按着依然隐隐发涨的太阳穴。
建立大客户信息数据库，然后逐个攻破，这是他和魏泽原本打的主意，没想到现在，和远洲居然不谋而合。
其实仔细想想，这种策略撞车也很好理解，毕竟针对的客户相同，这种情况下想要提高自己的竞争力就必须对终端有足够的了解，然而要命的是，远洲有华庭做后盾，在谷市范围内，和大终端的客情已经有一定的基础，可以预见，中正想要追上远洲的进度并不容易。
而在建立信息数据库的过程中，任何一个环节的延缓都可能让中正落后一步，以至于无法顺利签约。
他头疼的厉害，使劲揉着太阳穴，景相宁挂断电话折回来，皱眉看着他，“没喝解酒药？”
他摇了摇头。
景相宁就把药拿了过来，放他跟前，“喝一点就不会那么难受。”
他不太想听景相宁的话，死撑着，“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这一点没变，死犟，景相宁坐下，听见他说：“你，你昨晚，为什么不给我们公司别人打电话？可以叫别人来接我和叶棠的……”
景相宁睇向他，“我都不认识，打给谁？听说彭总也不在这边。”
说到这个景相宁又来气，“你好像还住在彭总房子里，是吗？”
他不语，算是默认。
景相宁焦躁起来，也不吃饭了，摸到烟取了一支，“我昨晚在包厢找到你你就吐了，我和你身上都是脏的，我找谁过来收拾你？”
严笙咬咬唇，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头。
打火机咔哒一声响，烟草气散开来，他也找不出什么话来说。
严笙站起身，“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昨晚照顾我，我先走……”
“麻烦？”景相宁难以置信笑一声，抬头看他，好几秒，“是挺麻烦的。”
他说不出话来，转身去收拾自己东西。
景相宁被一种巨大的挫败感折磨着，片刻后，起身走他旁边去，“严笙，你没必要对我戒心这么重，我知道我以前做过些混账事儿，但是不代表我现在还是那样，已经四年了，你放下了，我……”
顿了顿，“我已经不在意孩子的事情了，我不会再为了伤害你而靠近你。”
严笙怔住，好几秒，想起什么来，心口一抽，回头赶紧问他，“我昨晚说什么奇怪的话没有？”
景相宁愣了一下，回想起昨晚。
话其实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要是说有那句话值得留意，那就是在包厢那一句。
严笙问他，是不是还喜欢他。
他默了几秒，“没有，你醉的很厉害，都是些胡言乱语。”
严笙定睛看他几秒，才松口气。
要是因为酒醉一时口快，把绵绵的事情说出去，那就麻烦了。
他转身要走，被景相宁挡了一把。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我听到了，”严笙沉口气，看向他，“不是我戒心太重，你是远洲上属华庭的总裁，我是中正的业务总监，我们本来就该保持距离。”
他说：“只因为这个？”
严笙就不说话了。
“你讨厌我，是吗？”
他问。
严笙摇头，“也没有……”
那种感觉很抽象。
不是爱也不是恨，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
用这样单一的词语来形容，都太浅薄了。
在离开景相宁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非常痛苦，所有的坚强都是源自于绵绵，他丝毫不怀疑，万一没有绵绵，那时候他真的可能会想不开。
但是当悲伤和仇恨沉淀到最后，他脑子里面无比明晰的，是他被击垮的自尊和自信。
他总会找到活下去的方式，在有景相宁的世界或没有景相宁的世界，当他终于重新建立勇气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一切都放下了。
仇恨和悲伤都会拖住人前进的脚步，景相宁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不想让他自己也变成那样，所以他早就决定要忘记。
他做的很彻底，四年过去了，虽然想起那些过去还是会难过，觉得景相宁罪不可恕，可是最后最糟糕的也是一直遗留的感觉，是后悔。
后悔认识景相宁，后悔和景相宁在一起，后悔爱上景相宁。
他会权衡，所以他不可能掉到同样一个温柔陷阱里面去。
他迎上景相宁目光，“我早说过，我想往前走。”
停了几秒，“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以后我会注意，给你带来麻烦，我很抱歉。”
“你这是抱歉的态度？”
严笙:“……”
他说：“没诚意。”
严笙眉心纠结起来，“那你想怎么样？要不你也喝醉了，吐我身上一回，然后我照顾你一晚上？”
他似乎是在思索，“可以。”
“你……”严笙哭笑不得，“你确定你的胃受得了我那种喝法？”
他说：“那我换一个吧。”
“换什么？”
“我想……”他顿了顿，居然有些紧张，掌心有汗，他攥紧了，“我们或者可以做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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