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相宁拧眉，静默不语。
陶万熙身上糟糕透顶，脸上混合着红酒和眼泪，景相宁这才看清，他脸上还有赫然红痕，像是被人掌掴过。
他眼泪不断涌出来，“在你看来我就那么不可原谅吗？你扣了我的资历证书还不够，明明知道我和我爸根本没钱，非要起诉让我给华庭赔钱算怎么回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就是一张图？你又不差那点钱！”
景相宁冷眼看着他，菲薄的唇微动，“你该庆幸我改变主意，我本来打算要你坐牢的。”
他喉咙一哽一哽，呜咽出声，“就算恨我，不见我不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到死路……”
“我没让你坐牢已经是宽容。”景相宁语气沉冷，“你对严笙做过的那些事情，难道就不过分？陶万熙，你真的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别总觉得这个世界欠着你的对不起你。”
说完转身要走，陶万熙怒极反笑，在他身后道：“你们又好到哪里去？我听说你和严笙现在还不是没有在一起，别以为你们把我害成这样，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你们不会幸福的！而且你公司前一段时间那事情闹得天翻地覆……”
话没说完，眼前一暗，景相宁已经折回来站他跟前，高大身形挡了楼道不甚明亮的灯光，周身顷刻间散发出一种极其森冷凌冽的气场，盯着他的目光仿佛刀子一样划过他的脸，话说的缓慢，咬牙切齿。
“你以为我和严笙这样都是因为谁？”
有些事情不深究就罢了，追本溯源，最后总能追究到陶万熙身上去。
如果他和严笙的开始不是那样，如果没有陶万熙，一切都会不同。
受迫于迎面而来的压力，陶万熙嚣张气焰也逐渐减弱，甚至还缩了一下，只是不肯认输，“如果你们真心相爱，又怎么会因为我而分开？！”
这反问简直太尖锐，他阴沉的瞳仁紧缩，攥紧了拳头，有种要打人的冲动。
然而他没有，低头扫一眼陶万熙身上的一片狼藉，扯着唇角冷笑，“陶万熙，我能让你从华庭滚蛋，也能让你从生色滚蛋，你要不要试试？”
陶万熙刹那之间面色恍然发白。
他现在就是个陪酒的，客人根本不拿他当人看，会所也不怎么看重他，景相宁这种身份地位，真要他走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还是怕了，虽然这份工作不怎么光彩，但小费可观，他需要这些钱，他身体瑟缩往后退了几步，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景相宁见状，也不再与他纠缠，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只是心情已经差到极点。
而陶万熙看着那背影，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掌心里去。
整个世界都在和他作对，他看到新闻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华庭干脆倒闭算了，结果景相宁居然还是让公司撑过来了，反观他现在落得如此境地，却连说话都要压抑自己，仇恨在他胸口翻涌，像烈烈燃烧的火焰。
……
包厢内，贺清扬整个人就是一坨，瘫在沙发上，景相宁有些无奈，走过去以膝盖轻轻踢一下贺清扬，“起来。”
贺清扬迷迷糊糊抬抬眼皮，看到是景相宁，嘴里嘟嘟囔囔，“你怎么那么烦人？”
景相宁脸整个儿黑了。
他讨厌醉鬼，可他亲近的人，严笙还有贺清扬，酒风都不怎么好。
贺清扬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也不再问贺清扬想法了，把人架起来就往出走，程晨赶忙在另一边扶住。
扶上车，程晨问：“景先生，您带贺先生去哪里啊？”
“他家太远，带他去我住的酒店。”
程晨“哦”了一声，没关车门，弱弱出声：“我可以过去照顾他吗？”
景相宁一愣。
程晨赶紧说：“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照顾贺先生，因为他平时对我挺照顾的，您别多想，要是您不乐意……”
他低下头，“那就算了。”
景相宁说：“上车吧。”
程晨欣喜地上了车，坐在后座上，低头看着贺清扬。
景相宁从车内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眉心微微皱起。
程晨看着贺清扬的眼神真有点古怪，他有些糟糕的预感。
车子缓缓驶动，他随口问句：“你在会所做多久了？”
程晨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景相宁会突然问到他的事情，好几秒才应，“两年了。”
“没想过换工作？”
他摸摸头，“我学历低，有个妹妹病的很严重，需要钱，再找不到这么多薪水的工作。”
隔了一阵，想到什么又补充，“不过我只陪酒的，其他的没有……”
景相宁没说话。
程晨自说自话有点尴尬，车内这样安静，而贺清扬已经睡过去，只有他和景相宁两个人，他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个糟糕的夜晚。
后来他和陶万熙也聊过几次，陶万熙总是言辞挺坚持地要他去争取和景相宁在一起，可是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没可能。
首先景相宁性子太冷了，也不是生色常客，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对景相宁那点儿感觉，充其量也就是一点点的心动。
作为一个在风月场里面混久了的人，他对感情的事情一码一码分的很清楚，他没有爱上景相宁，更不是非景相宁不可。
相比较而言，贺清扬就好多了，对人温柔体贴，花是花吧，可这场子里面什么样的花花公子他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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