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姬自竹海中走出来的时候，一身近似神明的气息让酒吞童子呼吸一滞。
那身力量太过纯粹，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爱宕山竟然能培育出这等纯净的力量。
“这孩子真在爱宕山上住？”
“嗯。”
酒吞童子知道大天狗是肯定不会说谎的，他凑近了想观察一下这少女，对方却连连后退，躲到了大天狗的背后。
大天狗感觉到袖角一沉，辉夜姬将身体贴紧了他，脸埋在他的背上。
“不要……害怕……”辉夜姬的声音细弱蚊蝇，她露出含泪的眼瞳，煞是惹人怜爱。
酒吞童子不再靠近，而是看向大天狗，用眼神问：怎么办？
大天狗对妖怪的妖力很是敏感，他能察觉得到，如果酒吞童子的妖力像一簇充满侵略性的火焰，那辉夜姬的力量便是温顺至极的一捧清水。虽说水克火，可在悬殊的差距面前，水终将被火烧干。
因此，辉夜姬对鬼王酒吞惧怕也就顺理成章了。
大天狗不想勉强辉夜姬，但依照目前的情形，又必须让酒吞童子了解她的力量，否则不清不楚的力量将成为隐患——无论是对于她自己，还是爱宕山。
“……别怕，他不会伤害你。”大天狗不会哄人，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几个字来。
他转过身，将辉夜姬的小手从自己袖子上扒下来，又蹲下去，与她保持平视。
辉夜姬怯怯地望着大天狗，还是不依。
她那双圆圆的杏眼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又带着股纯真的味道，能轻易勾起人们心中的怜惜。
大天狗沉思，一目连平时是怎么哄孩子的来着？他是该向对方学习一下了。
一目连过往日子里哄山兔的模样历历在目，甚至皮的不行的小鹿男在对方面前也会乖乖的，这实在让大天狗不得不敬佩。
学着一目连的样子，大天狗将眉头微微舒展开，唇角轻轻勾起，尽管只是一点细微的弧度，却让那清冷的面容瞬间变得生动起来。
冰雪融春水，不过如此。
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酒吞童子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直起了身子，散漫的气息一扫而光，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大天狗的每一个动作移动。
“听话，嗯？”
大天狗压低了嗓音，将声调放的如清风一般柔和，他注视着面前的银发少女，努力再努力地将自己的期望表达给她。
——之前听一目连说，他若想求一个人帮他做点什么，只要一直看着那个人便好了。大天狗虽不明白一目连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信一目连不会欺骗自己。
辉夜姬呆呆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大天狗不解，为什么一目连用的招数自己拿来就不管用了？
殊不知，辉夜姬的内心此时已经天翻地覆。
在大天狗对她露出笑容的时候，她所在的世界仿佛静止了，在她的眼里，这双蓝色的眼睛比天上的月光更加清丽，甚至透出一抹称得上冷艳的色彩。
“啊……好漂亮……”
辉夜姬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一旁的酒吞童子听见了，默默点头赞同。
“什么？”大天狗听不明白。
辉夜姬的脸颊猛然变得如苹果般红，她挣脱开了大天狗的手，主动走到酒吞童子面前。
酒吞童子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大天狗身上，可惜的是大天狗已经恢复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呿，真是无趣。
酒吞童子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瞧着辉夜姬，仔细打量。
辉夜姬还是有些怯懦，她鼓足了勇气与这位大江山的鬼王对视，不出三秒便败下阵来。
酒吞童子觉得好笑，恶趣味地想再吓吓她，还未等他做出恐吓的表情，大天狗从旁出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这有什么……”酒吞童子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凛冽的目光盯得噤了声，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只有离他最近的辉夜姬听见了。
他说：“像在护崽一样。”
辉夜姬暗暗地将这句话记下。她想，等她再变得更强大些，就不需要大天狗的保护了，甚至，可以反过来保护他。
但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大天狗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辉夜姬才明白自己永远无法保护他了，因为……再也回不去了……
××
酒吞童子检查了辉夜姬的妖力，发现并无不妥，并且比普通妖怪的力量更加纯净。纯净，意味着妖力浓度高，也意味着发展空间更为广阔。
辉夜姬的前途不可限量，她很有可能突破桎梏，得到上神的垂怜，洗去妖的恶名，成为真正的神明。
妖怪们都有各自的修炼途径，像辉夜姬这样凭借自然之力且没有杀孽的，如果潜心修炼千年，在将来很有可能成为高天原的一员。
“不愧是你的手下，大天狗。”酒吞童子赞扬道，“我听说她不久前才化成人形？短短数年便能觉醒，果真天赋异禀。”
闻言，辉夜姬也期待地看向大天狗。她很想得到他的一次夸奖，只是这个小小的心愿一直藏在心里，不好意思说出来。
只是，大天狗的反应并不像他们想象中强烈，甚至可以称得上迷茫。
接下来大天狗的一句话，让两人陷入震惊之中。
“觉醒……到底是什么？”
酒吞童子率先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将大天狗的脸仔细端详一番，确认他的表情不是作假，才讶然道：“你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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