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面前的大天狗似乎正在沉睡，一双细白的手无力地搭在胸前，羽翼从背后伸至身前，合拢到头顶，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就算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对方也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酒吞面色复杂，大天狗的力量已经薄弱到这种地步了吗？没有半分警惕，或者说，他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心神来支持对外界的感应了……难道，就算危险靠近，他也不会发觉？
让茨木他们暂时停在原地，酒吞自己凑上前去，低声唤了一句“大天狗”。
大天狗知道这下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装模作样地抖了抖翅膀，撑着胳膊坐起来，脸上带着倦意。
抬眼便看见酒吞身后的鬼切满目狰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大天狗心里略微推测出一二，能让鬼切露出这样表情的，无非是源氏。再者，受源赖光驱使的少女妖刀也在，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跟源氏脱不了关系。
大天狗没有从藤床上下来，而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道：“什么事？”
背着晨曦，酒吞眼中的大天狗身形瘦削，脖颈呈现出的弧线亦是脆弱无比，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我有事想要问你。”
大天狗虚弱到这个程度，酒吞自然不好意思斥责他隐瞒源赖光未死的事，语气放得格外柔和。这让茨木忍不住多看了酒吞一眼。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挚友对大天狗的态度总会异常温和，就连挚友自己也没有察觉。
大天狗想从藤床上翻下来，结果用作编织的藤蔓太过柔软，一个手抖，藤床突然滑动，大天狗收不住力，从上面张了下来。
酒吞一惊，倾身伸手将大天狗抱在怀里，轻如一片云朵，像是抓不住，却又不敢施力。
大天狗像是没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天空，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他真的太难了，得让萤草下次换个硬点的床。
酒吞以为他不愿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他们看到，连忙将大天狗放了下来。
大天狗理了理凌乱的衣袖，抬头直视酒吞，“想问什么？”
看着大天狗清透的眼睛，酒吞一时无言。
见酒吞一直不出声，大天狗提醒道：“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未等酒吞开口，鬼切便冲上来质问，“你知道源赖光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大天狗怔住，他确实忘了这一点，前世给他带来的影响太过深刻，让他潜意识认为“源赖光未死”才是正确的，却忘了在如今的酒吞一行眼中，源赖光是已经死去的。
就算住在大江山的时候，经常听到“源赖光已死”的流言，他也未曾留意，只觉得虚假的传言总会不攻自破，然而忽视了大江山与源氏的仇怨有多深重。
……虽然目前看来，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这实在难以解释。
被几双灼热的目光紧盯着，饶是历尽千难万险的大天狗也觉得如芒在背，他沉默良久，干脆硬着头皮编了个听起来很无厘头的谎言，“忘记了，头疼。”
忘记了是真的，头疼也是因为眼前的事，两者毫无关联，与源赖光也毫无关系。
大天狗睫羽颤动，面色苍白，当真是一幅难受到极点的模样。
酒吞自责不已，都是因为自己，大天狗才沦落到这一步，要不是为自己输送妖力，大天狗怎么会变成一个体质如此脆弱的妖怪？
他从未怀疑过大天狗，就算他与那源氏的小鬼分外亲密，他也只觉得那是大天狗闲暇之余的乐子罢了。他只是不想让大天狗太过相信人类——那般狡诈的生灵，实在不该成为动摇大天狗的把柄！
鬼切咬着牙闭上嘴，他被茨木告知了一切，要是没有这长着翅膀的大妖怪，酒吞恐怕真的要死了……就算侥幸活下来，也要失去记忆。大天狗救大江山于水火，对大江山来说是恩人，同时也救了自己——如果大江山因此败落，他就成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
大天狗看着面前几个妖怪瞬间萎靡的模样，心中微微吃惊。
这也可以？
妖刀姬不知道大天狗妖力受损，一心只想与强者比试，此时见酒吞几个不再言语，以为他们交谈结束，于是提刀走到他面前，表情冷如玉石，眼神却认真又诚挚，“我们在源氏宅邸见过。”
大天狗点头，“我记得。”若非大意，他怎么会被这妖刀伤到。
下一秒，妖刀姬举起赤刀，将其持平于身前，眼中战意如烈火般旺盛，“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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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4。估计再有三四章的，就到晴明切片了也说不定，最近看多了无脑苏爽文，在沙雕的路上刹不住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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