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想追问那条蛇的样子，而是察觉到了危险。
“那是什么？”
雪女怀疑自己眼花了，那条线刚刚似乎动了一下？
再次感知，那抹诡异的气息不知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什么？”大天狗反问。
“有一个图案。”雪女指了指自己脖子后面，“是你的契约？”
大天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平滑的皮肤没有任何异样，身体内部也感受不到任何不适。
他忽然想起，八岐大蛇曾经对着这里点了一下，刺痛。
紧接着，他又想起一目连的隐瞒，那个极温柔的大妖第一次露出疲态，卸下所有防御的力量，被他怀疑、防备。
似乎是他误会了……
大天狗感到有些窘迫。
这个问题弥留了多年，还是没能解决。
大天狗把面具戴好，声音因为被遮挡而显得略沉闷，“对。”
在弄清八岐大蛇的目的之前，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打发走雪女之后，大天狗便去找黑晴明。
黑晴明正坐在院子里，看见大天狗过来，将手里的逗猫棒丢在一旁，九命猫不满地喵了几声，又蹿到了别的地方。
自从黑晴明看到九命猫起死回生后，也默认了这猫妖能在院子里撒欢。就算脑子像进过水，起码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该去拿给雪女的御魂了。”黑晴明不紧不慢道，“和八岐大蛇定的是今天，你跟我一起去。”
“是，黑晴明大人。”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黑夜山的祭坛。
这里是最容易与八岐大蛇交流的地方，源氏的符咒与术式构成了牢密而坚固的渠道。
大天狗看着黑晴明虚空画着术式，灵力凝成的暗色的光覆盖在已经遍布尘埃的祭坛之上。
周围的景致突然转换，大天狗看到了与梦中无二的黑暗。
空气震动，虚空变作深渊，一道身影逐渐飘近，显现出了全部的模样。
蛇骨在无底的深渊之中穿梭，就像鸟儿在天际的云层中翱翔，恣意而放纵。八岐大蛇就站在它硕大的头骨上，由远及近，眨眼间便来到他们眼前。
大天狗尽职尽责地在黑晴明身后充当背景板。
面对八岐大蛇，黑晴明的姿态谦逊而不卑微，拿捏得当，如果他对面是一个人类的话，一定愿意与他进行一场愉快的交谈，可对于邪神来说，这样虚伪的态度看得太多，甚是无趣。
八岐大蛇随意摸了一把身后凭空出现的蛇头，苍白的手指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微弱的光，轻飘飘的声音像是从四周透过来，“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接着，黑晴明感觉到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黑晴明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随即又问：“能否冒昧问一句，您选的是谁呢？”
上次见面，黑晴明答应给八岐大蛇提供一个能够承受他的神力、能作为观赏阳界景象的纽带、能四处活动的身体。
他带着八岐大蛇的一部分神力去试，找的都是身赋灵力的年轻人类，结果所有试验品都因为承受不住神力而崩坏了。
冥思苦想，黑晴明只好用一些妖怪试了试。
结果更差。
黑晴明甚至觉得，这世间不可能有承受得住邪神力量的身体。
“告诉你也无妨。”八岐大蛇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指尖朝向黑晴明身边的位置，“就是他。”
黑晴明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大天狗没有发觉，他正低着头数蛇骨有几节。
八岐大蛇笑了笑，“怎么了？”
黑晴明想，为了大义，为了他的目标，他可以奉献一切、利用一切，大天狗也只是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就算没了……
没了的话，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这么趁手的了。
“大天狗也只是普通的妖怪。”黑晴明不想看到大天狗承受不住邪神的力量死去，不是因为相处的这段时间有了感情，而是身为主人的仁慈。
只是因为仅剩的一点仁慈而已，黑晴明在心中重复。
“不必担心他承受不住我的神力。”八岐大蛇又摸了把蛇头，滑腻冰凉的触感百撸不厌，“我早就见过这个小家伙。”
说实话，当初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个叫大天狗的妖怪真的能承受住他的神力。
黑晴明有一瞬间的惊讶，“见过？”
如果八岐大蛇的话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大天狗在很久以前就见过八岐大蛇。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大天狗才会有与八岐大蛇见面的机会？
黑晴明想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
与此同时，大天狗又感到颈后开始发热，奇异的力量开始席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大天狗略慌乱地抬起头，发现八岐大蛇与黑晴明正一齐注视着他。
蛇头托举着八岐大蛇来到大天狗面前，他们中间只剩下抬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只是普通的妖怪？】八岐大蛇笑了，他的声音直接传入了大天狗的脑海，【呵……看来，你隐瞒了很多东西，不过，这样才更有趣啊。】
大天狗警惕地看着八岐大蛇，“你到底——”
“嘘……”八岐大蛇伸出食指，按在大天狗面具的嘴巴位置，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们可以这样对话，你有很多秘密，不想让那边那个勉强算是人类的家伙知道，不是吗？】
顿了顿，八岐大蛇又道：【这面具真是不可爱啊。】
被这么一打断，大天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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