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郁绍明第一次见林东蔚是在他打工的书店里。
那时候是冬天，天气很冷，郁绍明前一天晚上，准确地说，是今天早上两点，才爬上床，钻进被子里，但是不到七点又起床了。
要放寒假了，书店的生意冷清了一些，郁绍明倒觉得挺好。从开门到现在，只有一个阿姨带着一个小女孩来买了一本图画书。
《豌豆公主》，是童话，郁绍明没看过童话书，他知道童话都是很美好，很幸福的故事。
和自己不太一样。
他把色彩斑斓的童话书细心地装进不大的袋子里，保证边角不会卷起来才递给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甜甜地道了声谢谢。
郁绍明心情变得好了一些，写题目的速度加快了。这些题目他不止做了一遍了，只是要拿到奖学金，一点点的努力是不够的。
他低着头，书店门上的铃铛响了，随着的是一阵清浅的檀香。一个女孩走进来了，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头发很长，垂到羽绒服的口袋旁边。
是个很仙的女孩子，郁绍明在这个书店工作了三个月了，他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你…你好。”这个女孩子声音很小。
郁绍明就这样看着她的脸从微红变得通红，再变得惨白，然后突然凑得很近。
“同学，你……”郁绍明也没空注意别的了，绕过柜台去扶她。
“肚子……”小仙女华丽丽地倒了。
郁绍明抱起她就是一阵狂奔，也不算狂奔吧，书店的斜对面就是一个诊所。
林东蔚第一次和郁绍明说话，紧张出了胃痉挛。
她本来是想问郁绍明要电话号码的，但是……
“谢谢你帮我，你的电话是多少？我想……”
“不用谢，我没有电话。”郁绍明停顿了一会儿，转身了，女孩子也没有说话，眼看着郁绍明要走了。
她有点激动：“对不起，我…我叫林东蔚，双木林，东方的东，蔚然的蔚，我…我以后能不能去书店找你玩？”
郁绍明转过来了，还没开口，小仙女就用手捂住了脸。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声音闷闷的，倒是理直气壮。
郁绍明心想就随她吧，再不回去老板要扣工资了。
林东蔚从指缝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一张脸悄悄地红了。
二
后来林东蔚就经常在周六周日来了，也不是一来就和郁绍明说话，就是看着他，等林东蔚再和他说话是三个星期之后了。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林东蔚在没有顾客的时候来问郁绍明。
郁绍明没说话，他在想，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我上次都跟你说了我的名字。所以，你也要告诉我你的。”
“郁绍明，有耳郁，陈绍的绍，明天的明。”
“你…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嗯。”郁绍明看了一眼她黑发间隙通红的耳尖。
郁绍明怀疑这个女孩子是喜欢他的。
他不是没有被人喜欢过，只是大多时候，他承受不了别人的喜欢。
郁绍明又沉默了，他低头看见林东蔚的鞋子，是杂志上那个价格不菲的品牌。
林东蔚见他不说话，便有些局促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头发，他有点担心她的头发被她绞断了。
“你是来买书的吗？”
他给她找了一个台阶下。
“不是的。”她笑得特别灿烂，“我是来找你说话的。”
她不想下台阶啊。
“我想认识你，然后了解你。”这样的一句话被她说得坦坦荡荡，她反而走上了一个台阶。
郁绍明不可避免地红了脸。
书店老板在楼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热茶：“两个小年轻哎。”
三
寒假过后，林东蔚念大二下，郁绍明念大三下。林东蔚学习古代汉语，郁绍明学习工程技术。
并不是同一个大学。
大年初一林东蔚就返校了，急急忙忙跑到地到书店来了。脑海里面那个男生并不在，书店老板是在的。
书店老板非常慷慨地告诉她郁绍明还没来上班，可能在学校。她拖着行李箱找过去了，在郁绍明的宿舍底下等着。
他见到她的时候，是很惊讶的，已经快十点了，这个女孩子冻得原地打转转，一看到郁绍明就跑过来，大声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郁绍明只想到这个回应她。
“那……那……”林东蔚还想说什么。
“冷吗？”
“额……冷。”林东蔚搓了搓手掌，抬起头来，“我马上就回……”
“你等一下我。”郁绍明把手里的书递给她，转身上楼了。林东蔚抱着他的书，微微掀开一页，接着月光看到了属于男孩的清秀的字迹。
小仙女蹦跶了几下，原地转了个圈圈，把郁绍明的书抱得更紧了。
郁绍明很快就下来了，带着深色的手套和围巾。是邻家的奶奶给他织的，他没有用过，崭新的，带着阳光温暖的味道。
他希望这些东西可以温暖这个带着檀香的小仙女。
“不要嫌弃。”郁绍明把手套和围巾递给她。
“不嫌弃，不嫌弃。”林东蔚快速地戴好，伸手去拿行李箱，准备要走了。
郁绍明抢在她前面拿了行李箱，说：“我送你。”
“啊，没事，没事，我一个人就好了……”林东蔚意识到他是刚刚工作回来，应该很累了，她不好意思麻烦他了。
郁绍明没说话，直直地往前走了，拖着林东蔚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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