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福伯笑道,“他嘴里自然是说不怕的,可依我看,他心里怕得很。”
宝袋和尚盯着那灯看了半晌,第一反应便是对着收魂灯念了一段降魔咒,然后冲上去取下收魂灯,扔出了窗外。
不想,他出门一趟回来,那灯又自己挂在了他屋里的墙角上。
他走前,特意在门里牵了一根淬着毒的蛛丝银缕,又在屋内布下奇门阵法,利用桌椅圆凳引发毒针暗器。回来时,一切原样,根本没人进来过。
宝袋和尚难以置信,他还特意叫来福伯,询问他走后可有闲杂人来过。福伯却连只苍蝇都不曾见。
宝袋和尚的脸色当下就变了几变,然而,他仗着武功高,之前又曾大言不惭,说不信报应不信收魂灯,因此,他倒也没跑。
宝袋和尚说了,他之前出门已经买好了干粮。他又叫福伯在他屋里囤够了水,并用银针试过。然后,他将窗户都用木条封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火烛日夜不熄。
他倒要看看,如此,谁来取他性命。五日后他若平安出来,说明收魂灯乃是无稽之谈。
因事不关己,众人只当听了场戏,听完也就散了,倒是非常好奇五日后,宝袋和尚会怎样?
众人回头时看见江离离,她托着香腮,听得格外专注。
有人见了美女便爱没话找话说:“江姑娘,依你看,这收魂灯灵是不灵?”
“灵的。”她认真地点点头,“不瞒各位,在郑西风之前,我曾经有一次亲眼看见过——收魂灯杀人!”
许多人露出惊诧之色,江离离淡定地转身离开,她在出门的地方见到了玉生烟。他绷着脸,蹙着眉,似是对她的话有些怀疑。
江离离凑过去,轻声说道:“那一次,死的人是……傅无双。”
玉生烟神情微冷,抬眸盯着她。这女子口中到底几句真,几句假?
“真的。傅无双是个蛇蝎女子,她草菅人命,死不足惜。所以,她被燃灯阁的灯给杀了。后来,我就成了她。”
江离离用了他之前评价傅无双的原话,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几许神秘,让人忍不住想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你的意思是,宝袋和尚必死无疑?”
江离离弯了弯唇:“这世上,没人能逃过收魂灯。”
五日之期转眼将至,忘归楼中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去宝袋和尚房中看一看情形。
可是宝袋和尚此人,脾气不好,人缘也不好,动不动发怒,全然没有出家人修身养性的样子。大伙都怕闯进去若是惹了他不快,无端招人厌弃。
然而左等右等,又不见他自己出来。
恰在众人犹豫之时,一道白色的娉婷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即便她蒙着面纱,也一眼被人认出,她就是燃灯使白敏。
佟骏率先上前问道:“白姑娘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白敏声如银铃,盈盈笑道:“本使前来还能有何事?自然是宝袋和尚该死了,本使来将灯取回。”
周遭顿时议论纷纷,这女子远道而来,她是如何得知宝袋和尚该死了?莫非那灯当真有灵性?
白敏环视众人,自然知道大家心存疑虑。“不信?那便一道去瞧瞧。”
她步履轻盈,好似足不染尘。大伙一窝蜂地跟在她身后,向着宝袋和尚的屋子走去。
江离离站在柜台前张望,一脸好奇,忽然觉得身边一道阴影遮挡了阳光。回头,她看见玉生烟。
“我陪你去看热闹。”低音悦耳,江离离不知是不是阳光晃眼,她竟然从冰霜一般的玉生烟脸上看到了难得的温和。
他青丝素袍,双肩流动缕缕的日光,像是镀了淡金色的边。他说罢果然抬步跟在众人的后面,还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江离离中了蛊似的,乖乖跟在他后面,只见宝袋和尚房门紧闭,里面一丝响动也没有。
福伯在众人的请求下硬着头皮上前叫门,叫了半晌,仍不见什么动静。
莫不是已经挂了?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一脚将门踹开。
宝袋和尚就躺在床上,他还活着,却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他苍白、消瘦、憔悴、木讷,露在衣外的皮肤尽是一道道红肿、斑点和抓痕,俨然已是油尽灯枯。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茫然惊惧地看着墙角处,看着那盏诡异的灯笼,就如郑西风死时一般。
众人无法相信,这便是五日前那个颐指气使、生龙活虎的宝袋和尚。
福伯到底是年纪大的人,心地柔软慈祥。他迟疑着上前问道:“大和尚,要不要我为你请个郎中来瞧瞧?”
宝袋和尚微微地摇头,仍然死死地盯着那盏灯,他欲要开口,却气息急促,喘得厉害。他说了两个字:“有鬼……”
众人俱皆变色,惊疑不定。凡行走江湖者,大多懂些歧黄之术,有人自发地聚到床边,为宝袋和尚诊脉。倒并非宝袋和尚人缘好,只是江湖中人好奇心重。
诊完脉,几人皆是摇头,又在房中细细查看一遍,仍是一无所获。宝袋和尚没有被人下毒、下药,也看不出屋内有什么毒虫毒物。
再看宝袋和尚,身上除了些奇怪的抓痕,没有别的伤,更没有致命伤。
江离离伸出脑袋,高声说道:“你们可看清楚了,忘归楼绝非黑店,我店中干净得很,再莫胡乱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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