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湄突然被他抱住, 听他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身体僵硬，其实，他也没好多少。
夜之湄原本还想问问他为什么没醉，问问他方才去哪儿了, 还有，要不要向他解释一下，其实她也不是特别关心他, 只是有一点点关心……
算了。她靠在他怀中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最重要的是，他活着，没事就好。至于解释, 似乎是不必了, 他会这样抱她，只能有一个理由——他已经确定她是谁了。
冷如高山之雪的玉生烟，他从不轻易向人示好, 他如今这样的姿态只会是对夜之湄, 不会是对江离离。
夜之湄的脑子有片刻的放空，在这阔别已久的怀抱里。韶华弹指过，他怀中平静微凉的气息却一如当年。
如生烟感受到臂弯中柔软的娇躯, 也一时失神。方才他想也未想就抱了，闪念中怕她会推开, 怕她选择继续疏离, 还好, 她没有。
当年她不告而别, 他曾经心很慌。他想过，那晚他那般对她，她是不是吓到了？或许，她不喜欢他亲近？
俩人都是思绪万千，静默着半晌没动，后来还是夜之湄惊觉自己那只染了血的手掌，在玉生烟不染纤尘的素衫上按了个血手印。她“呀”了一声，慌忙将手撤开。
玉生烟低头看了一眼，蹙了蹙眉，他目光将她从上到下地打量，未见她受伤。“这是，哪里来的血？”
方才夜之湄已经点了灯，她侧身向死在地上的“僵尸”看去，发现他身边有只死了多时的野猫。原来是猫血，害她紧张了半天。
玉生烟走过去看了看那“僵尸”，难以置信地问了句：“你把他杀了？”
“难道……不该杀吗？”夜之湄并非什么善男信女，玉生烟应该也不是。这僵尸凶神恶煞的，若不杀他，莫非等着被他打死？
“我只当，他是刀枪不入的。”玉生烟轻语，夜之湄这才明白，俩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的意思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杀得了这僵尸。显然，他之前也和僵尸交过手，但是杀不了对方，只得趁机摆脱。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夜之湄歪着头想了想，“本来好半天都打不死他，后来他撞我，还缠着我打个没完没了，我急了，就那么一戳……”
玉生烟已经看到了。“是头顶百会穴。莫非，此处是他的命门？”
夜之湄未答，恕她只有实践，没有理论。
她依稀又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虽然阿郭说僵尸只有几个，可是依照这样的身手，又刀枪不入，即便忘归楼中的人数多，又有骆见尘和赵剑鸣这样的高手在，只怕也没什么胜算。
夜之湄看了眼玉生烟：“咱们出去帮忙吧。”
玉生烟点头。
俩人循着打斗的方向赶去，那些“僵尸”不爱在灯火通明的地方出现，总是喜欢在暗处伏击人，加上他们身法奇快，让人防不甚防。从有些人的死状来看，根本尚未做出反应，便已经一击致命。
阿郭正和佟骏、熊雁一起对付一个大块头的僵尸，三人功夫都不弱，但是苦于这僵尸不怕打，又像块膏药似地缠着人不死不休。
玉生烟趁着那僵尸被三人围攻，他凌空而上，直取百会穴。僵尸头上被重重一击，像是懵了一下，却并没有死。
玉生烟诧异地与夜之湄对视一眼，夜之湄也满脸困惑。
玉生烟不甘心，又试了几次，仍然不灵。阿郭好奇，见他俩一直找机会研究僵尸的头顶，便也试着纵身运气去点他百会穴。
大块头的僵尸轰然倒地，死了……
夜之湄茫然的目光中渐渐流露出怯意，原来，对付这些“僵尸”的必杀技并非找准命门，还有，修习的内力。
她和阿郭修习的是圣火宫一脉的内力青光莲光，如果真的只有青光莲火才能克制，那么，她和阿郭岂非自曝身份？
为什么这些“僵尸”要靠魔教心法来克制？莫非两者有何渊源？难道说……
夜之湄正自苦思，忽听一声尖叫，打断了她的思绪。“是无忆……”夜之湄转身向着声音的来处跑去。
无忆本是一直好好地躲着，没想到还是被一个僵尸发现了行踪。她原以为自己在明月宫这段日子，武功进步不小，没想到在这怪物面前却只有挨打的份。而且，这怪物长得着实骇人，丑得那叫一个惊悚。
夜之湄赶来的时候，僵尸已经掐住了无忆的脖子。他一双赤红的眸子逼视着她，毫无血色还带着腐烂味道的脸凑得极近，他对着无忆呲牙，吓得她胆破心寒，满脸都是泪痕，不停地作呕。
夜之湄已经再不能在救人和暴露的可能性之间细细权衡，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怪物杀人，何况，无忆是她的师姐，是竺衾的首徒。
玉生烟足尖轻点，已落在夜之湄的身边，夜之湄听见他说：“我来帮你。”
俩人并没有商量过谁应该做什么，但行动却像约好了一样默契。玉生烟知道自己杀不了他，只是出手将他逼离无忆的身边，然后打斗中让对方露出破绽，将直击百会穴的机会留给了夜之湄。
夜之湄在电光火石的时机中动手，一击命中。
无忆看着他俩天·衣无缝的配合，片刻就将这个可怖的怪物击杀。她怔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的恐惧刚刚散去，又被羡慕和懊恼占据，为何师妹能做的事，她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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