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见她露了笑容，丛靖才慢悠悠地说，“特意来找你吃饭的。”他抬起胳膊，点一点腕上的手表，示意她该下班了。
这几年，他们三个人经常一起吃饭。贺千帆在，丛靖不介意当灯泡，贺千帆不在，丛靖也不避讳和江南单独吃饭。
今天吃饭的时候，丛靖看出来，真的不是自己故意搞笑，江南确实像是藏着心事不肯说。
快吃完的时候，江南向丛靖打听了一件事。当初白蕊入职，贺千帆让人事部给白蕊安排了上班方便的住处，租金由公司报销。人事部归丛靖管，报销租金的财务部也归丛靖管，丛靖应该知道她的住处。
丛靖答应得很爽快：“我回头问问经办这事儿的人，然后把地址发你微信上。”
“谢了。”
吃完饭，江南和丛靖道别。丛靖说送她回去，她摇着头说，想一个人走走。丛靖没勉强她，倒是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了句：“要是遇上什么事儿，只管来找我。”
江南默默地走回了公司，今晚没人加班，办公大厅里空荡荡的。
她去了贺千帆的办公室，他的桌上，还放着一个没来得及扔掉的杯子，奶茶已喝完了，正是白蕊早上送来的那个。
江南在皮椅上坐下，这个角度，可以望见门外的工作区域。这是他们辛苦打拼，风风雨雨走来的地方，从前江南看着这些，会觉得满足，会有种成就感。
可此时，她的心就像这大厅，就像这杯子，空落落的，空得难受。
也不知道坐着发了多久的呆，她掏出手机，给贺千帆打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俩人的声音都非常平静，听不出任何异样。
江南问：“还没忙完吗？”
“嗯。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晚要在公司加班，你昨夜没睡好，今天早点休息。”
他的语气仍然那么诚恳，那么体贴，那么自然，如果不是现在，江南就坐在他说是加班的地方，她一定找不到任何怀疑他的理由。
她的心，已是一片冰凉。
“你还是早点回来吧，我早上把行李放在你那儿了，我想过去拿。”
他并没有察觉她的变化：“你自己不是有锁匙？”
“嗯，可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电话里不能说？很重要的事？”
江南沉默了一下：“很重要。”
贺千帆顿了顿，终于回答她：“好吧。我大约九点回来。”
“嗯，我等你。”江南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贺千帆，这大概是今生，我最后一次等你。同行的路上，既然你先放开了手，我再坚持又有什么意义？那不如，就各奔东西。
挂了电话，她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黑暗里。手机又响了一声。
丛靖答应她的事，果然很尽心，他已经把白蕊的地址发过来了，的确就在公司附近。
江南起身，按照微信上的地点找了过去，在一幢公寓楼下，她远远地看见了贺千帆的车。
再三地犹豫，她还是做不出上门捉奸的事情。天空不知道是几时下起了小雨，江南面对着门栋口站得腿脚发麻的时候，那里终于出现了两个人影。
单元的铁门打开的声音弄亮了头顶的灯，在橘色的灯光下，贺千帆和白蕊走了出来，他们手牵着手停留在屋檐下。
江南感觉到脸上的凉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她怔怔地盯着那双十指相扣的手，昨晚，贺千帆用那只手摸过她的额头，大学的时候，他也曾经这样牵着她，走在夜幕下的操场上，那样缱绻温柔。
那个爱过她的男人，早已经变心了。
白蕊勾上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吻了吻，贺千帆并不拒绝，反倒微笑着，向她道了晚安。
那个吻落在贺千帆的脸上，轻柔妩媚，可是落在江南的眼里，却像是一根刺。
江南在想，自己平时是不是瞎了？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白蕊每天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工作，她竟然从没发现，白蕊笑起来，那么勾人。
白蕊没有再送，贺千帆向着车的方向走过去，江南也终于默默地转身。
贺千帆开车回到了住处，他有些意外，江南不在。
江南是打车回来的，反倒比他晚了一步。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湿了，腮边两缕头发还微微地挂着水珠，贴着她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楚楚可怜。
江南是个优雅又好强的人，很少能看见她这么狼狈的样子。贺千帆的浓眉蹙了蹙：“你不是说在屋里等我？”
“我等了，在雨里。”在同一片雨幕下，那边是甜蜜，这边是酸楚。
贺千帆怔了怔，看出她的不对劲。他抬手想帮她抹去脸上的雨水，她决然地避开了他的手。
她抬眸，静静地看着他。“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不是你打电话叫我回来，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么？”他还是那么冷静，却对她质问似的眼神有些反感，“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你在闹什么？”
江南轻笑着，自己抹去了脸上的水珠。“好，那还是我来说。”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得一字一句：“贺千帆，我们分手吧。守不住你的心，是我的失败；做人太花心，是你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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