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过来，带着一点儿傅致常用的香水味道，傅致捏着他的下巴，蜻蜓点水地碰碰唇便放开了。他伸手顺了一把少年后脑乱蓬蓬的头发，一副家长口吻，说道，“晚餐我不在家，自己好好吃饭。”
顾念懒洋洋地缩回被子里，枕着人的手发出一点儿气音。他的精神还是有些不太好，只这么一会儿，困意就又上来了。
傅致也就随他那么赖着自己，等人呼吸重新绵长起来，才把手轻轻抽出来，起身往外走。
门外的薛肃已经等候多时，他见怪不怪地看他老板叮嘱过佣人，上前压低声音说，“车备好了。”
傅致出门去公司取了些东西，又和老K的代表简单谈了谈。大概是老K也对你来我往的拉锯战有些厌烦，委婉和他谈定一个大概价码便邀他去境外见面。
难得有些进展，傅致便多耽搁了一会儿。晚餐之后他紧赶慢赶，总算在约定时间前出现在蒋立文的会所。
蒋立文名下酒店产业众多，自然不单只有正经高奢。几间不大见得了人的销金窟平常藏得深，各方都卖几分面子，生意做得不错。傅致平常很少来这种地方打野食，但经理总归是认得他的。他一下车，早有人毕恭毕敬地迎上来，带他进了预留的茶室。
不多时，蒋立文就拿着一叠东西走进来，冲他晃晃道，“难得来一次，你点吗？”
傅致不和他互相挤兑，问他正事，“人准备好了？”
蒋立文把那叠贴着形形色色男女照片的资料端放在他对面，轻松道，“你要找三条腿的蛤蟆我这儿没有，两条腿的调训师还不满场都是。”
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傅致今晚打算送出去的东西，薛肃就带着那位王先生进来了。蒋立文不得不跟着站起来和来人打招呼，客客气气地寒暄过几句，他找了个借口抽身出来，招呼人去安排休息室。
不一会儿，会所经理就殷勤地带了个调训师过来，蒋立文也没多看一眼，挥手让人直接去楼上休息室里等着了。他对傅致那些彬彬有礼的谈判说辞不感兴趣，却对昨晚的热闹很上心。
蒋立文走到露台上点好烟，随口问一旁的薛肃，“顾念呢？平常老跟在傅致后边晃悠，今儿怎么没见着人？”
“他受伤了。”
“是吗？”蒋立文挑挑眉，“很严重？”
“……有一点。”薛肃不太拿得准顾念的事该怎么说，含糊的意思很明显。蒋立文看他那个讳莫如深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了。
正巧他自己的助理走过来，说是傅致和人谈完了。蒋立文掉头回去找人，看见傅致正站在电梯口，大概是刚把那人送上楼。
蒋立文摁灭了烟，和傅致又走回茶室。刚坐定，傅致便漫不经心道，“我把西城的那块地给他了。”
“嚯。真舍得。”蒋立文做了一个颇为夸张的手势。那块地在市内的炙手可热的黄金位置，早前傅致还拉着他入股投建，这会儿转手就给送出去了。
“这可是份大礼啊，说说，你刮到什么油水了？”蒋立文一边倒茶一边问。
“那块地只能算是订金。”傅致把他手里那杯第三泡的茶喝干了，敲了两下桌面道，“毕竟是开条新航线。”
蒋立文这下真不忍住了。他呲牙咧嘴地看着傅致，一副肉疼样子，明显是觉得价钱有些高。
“剩下的事情就由你的人来盯着。”傅致说完，又补充道，“我这几天要去境外一趟。”
蒋立文点头，顺口抱怨道，“姓王的太狮子大开口了，就算你折了他一个小玩意儿也犯不着这么计较吧。”
他说着又把矛头对准傅致，“你没事儿去搞那个姓郑的干什么……”
眼见傅致一听那个名字脸色便不太好，蒋立文的声音立马低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片刻，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是因为顾念？”
茶室里的气压立马低了不少，蒋立文见势不对，当即摊手道，“没别的意思，就随口一问。刚听说他受伤了。”
傅致放下杯子，坦然承认道，“是。”
他把手边的文件向前推了推，随即起身离开。蒋立文呆在椅子上，过了半晌，他才转过弯来，把对顾念的那点歪心思彻底扔了。
车开进别墅时已经是深夜，傅致抬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卧室，还亮着灯。主楼里大部分的光都熄灭了，他走进一楼的门厅，除了几盏壁灯，只余厨房门后漏出的一点光线。
他走得越近，门后的甜香味儿就越浓郁。傅致压住自己嘴角泛起的一丝笑，推开厨房门，教训道，“不是让你好好吃晚餐吗？”
顾念手上举着一罐蜂蜜，倒没有被抓现行的慌乱，微微睁大了眼睛，“傅先生。”他嘴里还咬着一只勺子，说话有些含糊，“你回来了啊。”
语气像很惊讶，叫傅致听得不怎么舒服，“你以为我今晚不回来？”
顾念低下头，继续专心致志地找他的吐司，“您不是去蒋先生的会所了吗。”
傅致微微一愣，不过转念一想，顾念在他身边呆了不长不短的时间，和其他人混得熟。能知道他的行踪并不奇怪。
喜欢的情人时刻关心自己动向，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糟糕体验。傅致失笑着走过去，把人捞起来，压在桌边深吻了下去。
就算是有点脾气，顾念也还是喜欢和他接吻，很快便软下来靠在他身上。傅致低低笑了笑，摸着他细韧的腰，说道，“去谈生意，别多想。”
顾念从他怀里钻出来，和他对望着。半晌后眨眨眼，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哦’了一声。傅致被他这副模样招得心痒，在他唇上不住啄吻了几下。顾念舔舔唇，理直气壮地说，“我饿了。”
他说着还很不满，“晚餐的东西味道很奇怪。”
这会儿傅致顾不上去追究挑食的毛病，也跟着俯身找东西填饱他家宝贝的肚子。厨房没有多少食物，找出一袋面条，也被顾念扔到一边，他还在低头翻着其他的速食，却忽然听见男人开火煮面的动静。
顾念站起来，看傅致动作不怎么生疏地煮好了一碗面条，很意外地问，“傅先生会下厨？”
“只会这个。”傅致说。
尝了一口，味道确实还过得去。
“我妈教的。”傅致擦擦顾念的嘴角，破天荒地主动谈起自己已故的父母。他牵着人往楼上走，踏在地毯上的脚步声若有若无。
顾念的胃填下去一碗热乎乎的食物，周身都暖洋洋的，他黏在傅致身上，和他静谧的走廊里说悄悄话，“您经常做这个啊？”
“没有。”顾念听见男人回答道，“只给家里人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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