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许震钧的秘书过来请傅致去趟楼上茶室。他翻身下床，简单收拾一番过去。果然，许震钧找他还是谈他今晚出发去南美那边跟老K见面的事，要另外给他多安排几个人。
从茶室出来，傅致恰好遇见顾叔端着餐盘上楼。他很客气地侧身让路，在走廊里稍等了等，顾叔很快便走出来，向他问好。
傅致简单交代了要把顾念留在这边几天的事，顾叔打量几秒他的神色，欲言又止半天，出声答应了。
说完正事，傅致原本打算转身走开，冷不丁记起昨天蒋立文那句在他脑海里来来去去的话，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顾念没进组之前一直跟着您做什么？”
顾叔听他问起这个，微微讶异，回答道，“没做什么，跟后院里的那些人一起跑跑腿。”
毕竟傅致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也没特别交代过要怎么安排。
傅致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您安排他去行动组做事的？”
“不。”顾叔说，“他自己要去。”
他们边说边往楼下走，傅致似乎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一路都没再多说话。顾叔放好东西，又继续道，“他刚来的时候不喜欢练格斗那些东西，本来打算让他在后院里干干活就行。十五六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去找了小苏说要做事。”
顾叔拿起喷壶，往窗边的几株绿植上喷了喷水，“大概人大了就懂知恩图报了。”他喷完水，有些犹豫要不要过问一句两人的关系。可等他迟疑半天，整理好措辞，原本站在门厅的傅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顾念才从楼上下来，傅致大概是知道他精神缓过来了，过来陪他吃东西，又问他要不要出门走一走。
顾念不太了解周边环境，显得兴致缺缺。傅致倒像是真跑过来度假似的，提出好几个地方。中间蒋立文打电话过来插了一脚，他一早跑上山滑雪去了，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没什么意思，这会儿来找傅致作陪。
傅致立马打消了带顾念去滑雪的打算，最后去抽屉摸了把车钥匙，开车带人去了不远的另一座小城琉森。
琉森算是旅游胜地，所幸冬天游客少，老城区的木质廊桥上没有多少人。两人把车泊在路边，走到桥上静静地看日落。夕阳的一点余晖落到顾念的眉眼发梢，他偏着脸，看起来和旁边匆匆穿过的普通学生一样。傅致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境，可惜他自己已经记不清当时顾念的样子了。
现在却忽然很想看一看。
他们身后不远有一对情侣在笑着自拍合影，动静有些大，顾念便回头望过去。他盯了人家半天，转过来悄悄握住了傅致的手，像一对普通的观光情侣一样，说道，“日落很好看。”
傅致回握了他一下，侧头望着他，“很喜欢？”
“嗯。”
“我呢？”傅致莫名其妙地追问了一句。顾念抬眼和他对视几秒，“喜欢啊。”
傅致奇怪的问题像是没完没了，“为什么？”
顾念埋着头，在他身上磨蹭了两下，回答道，“需要为什么吗。”
他说完，傅致就没再追问了。湖上料峭的风吹过来，顾念用自己脸贴着他的大衣衣襟，瓮声瓮气地继续之前的话题，“日出呢？傅先生在这儿看过没有。”
傅致用一样低低的声音说，“没有。”他心不在焉地补充道，“现在太冷。夏天桥上有花，会更好看。”
“那夏天再来看。”顾念说，口吻轻松又自然，叫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们还有很多个夏天要一起过。
傅致久久没出声，只是揽紧了他的腰。直到夕阳就快完全落下，他才抬表看时间，领人往回走，“该吃饭了。”
蒋立文先他们一步回来，说是正忙着在楼上收拾东西。
在房间吃完晚餐，顾念不知道傅致哪根弦搭错了，冲了个澡就按着他发狠折腾了一通。做完他只觉得昏昏沉沉，蜷在被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傅致，明天他们能不能别出门。
傅致顿了顿，还是低头说是，不过顾念早已经睡着了。他收拾停当，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便下楼和蒋立文出发去机场了。
顾念再醒过来时没见到傅致，他眯眼看了半晌窗外鼎盛的日光，起床溜下楼。别墅里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他问佣人要了点食物，拿在手里边吃边一路摸到后院去找顾叔。
他往马厩走，果然看见顾叔正在给几匹马打理皮毛。
“阿叔。”顾念抖了两下沾着碎屑的手，站在马厩门口叫人。
顾叔回头看见是他，点点头。顾念走过去替他拎着水桶，说道，“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得很。”顾叔一眼就看出他右肩缠着绷带，“倒是你，自己做事小心点。”
顾念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自己肩头，随便一哂，“知道了。”
马厩里又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刷子沙沙的声响。顾叔把家伙什都扔回桶里，慢慢走在庭院的小路上，吞吞吐吐道，“你跟傅先生……”
顾念在他身后晃悠着，大方地回答，“在一起啊。”
走在前面的老人险些摔了一个趄趔，停下脚转脸看着他。
眼见顾念一脸无辜的样子，顾叔审视了他两秒，把他手里的水桶抢过来，转身说，“你十五六岁进行动组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迷了眼睛，好好做事，吃不了亏。”
“是是是，您说得对。”顾念低头跟着附和道。
“你听进去了吗？！”顾叔往后拍了一巴掌，顾念余光扫见，飞快地闪身躲开了。
这一下堪堪擦过去，没真打到人，老人没好气道，“身手倒是有长进。”
闪开的人又走回来，继续跟在他身后，说道，“您说的那一套都是图不吃亏。”
顾叔斜睨着身旁的人，“你小子别以为自己有天大的能耐，你图什么？能真占到多少便宜？”
顾念垂着眼拨弄了两下自己的领口，脾气很好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图傅先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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