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他斩了。”
我令天兵进来把天奉拖出去，紫微星君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
我懒得去安抚他，只是抽袖后退，“紫微星君，请出去吧。”
紫微从未见过我盛怒的样子，神情带了几分犹豫，还是跪下替天奉求情：“陛下，他只是做事鲁莽，也是一番好意，罪不至死，请陛下饶他一命。”
我明白天奉即使是这样，紫微也要把他带在身边，必然是有什么渊源，或许我该看看紫微在想什么，但我已全无这种心情。
我想我出言提醒紫微两次，他为什么没能制止自己带来的人，可见这个天奉并不服紫微。
不知道紫微清不清楚，非是天奉的僭越让我如此生气的，如果他知道，或许就不会说出接下来的话了。
“陛下果真嗜杀至此，要让无辜者的血染在天宫的石阶上吗？”
这句话一下子刺痛了我，就像一条龙被触及了逆鳞，我冷笑，“你原来才知道，我是嗜杀成性的吗？我当你早就清楚，在我入主天宫之后修建的诛枫林是用来干什么的。”
紫微咬牙冷笑，眸光间已有寒意，“诛杀先神，血染红枫。天帝将我从北辰宫请出主掌众星五百年后，我才知道从天奉父亲口中得知这件事，可见天帝手段非同一般。”
我说：“他的父亲，是什么人？”我垂眸微笑，“竟敢违背我的命令。”
“先神中的无名小卒罢了，”紫微星君虽跪在地上，却将脊背挺得很直，如宁折不弯之劲竹，扬首盯着我，“所以他才能侥幸活下来，并把这件事告诉我。”
“原来也是个叛贼。”我嗤笑一声，“当初果真未将他们在诛枫林杀绝。”
“陛下若尚存仁慈之心，也该不会将上一辈的罪责给下一辈承担，便放过天奉又如何？”
我没有理他，回转过身拿衣袖擦了擦拿上面还未完全干涸的杂墨，才将它挂在墙上，“你可知这幅‘山水俱游’是谁的手笔？”
“只是寻常的画作。”
我说：“是寻常的画作，先天帝也曾如此自评。但这幅画的奇处就在于画中人物。”
紫微听到先天帝时已然怔了神，再听得我说画中人物时便更加疑惑了，“这画中分明一个人也没有。”
“不，这画里一共有十一个人，或者说，神。”
“你让我放过天奉，这很容易，”我说着，合上了画轴，在系上缎带时指尖仍止不住地颤抖，但说出的话仍果断如常，“只要我不再是天帝。”
世上的事并无非黑即白的，天帝也不会绝对公正。
紫微睁大了双眼，全然是不可置信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沉默片刻后，他兀自起身拂袖而去。
我缓缓坐到地上，或许还有些迷茫，但已经习惯了独自整理自己的情绪。片刻后想起行空的事情，便撑着地勉力站起。
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倒下。这是我当上天帝时对自己提的第一个要求，万百年来，从未违背。哪怕是身边所有人都背叛我，还有我自己，我仍背负的父兄的希冀，所以我绝不会自甘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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