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暮录完歌9月也快过去了，中途接了一个音乐访谈节目，骆曼特地安排的，正好给新专辑做个宣传。因着前一张专辑的成功，公司里看好她这一张专辑的人不少，给的宣传资源也多，一时间不少网站都有她新专辑的广告，白未暮还拍了几个杂志封面。
宣传期她在各节目上的露面也多，网上就难免受人关注些，谁知道这时候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黑子又冒出来了，这回放出了一些古早照片，有她ORANGE团的也有她之前商演的，特别是她穿着演出服在马路上奔跑，演出服还蹭着一身灰，显得很狼狈的那张，编文的娱记都给她码出了十八个连载小说故事，让白未暮十分怀疑这位编文的娱记是不是有个写狗血文的笔名。
“这种东西你不用去管，公司养的水军会处理，你宣传专辑就行，”骆曼道一句。既然公司有安排，白未暮也不多说，国庆节将来，她接两个台的国庆晚会邀请，这个国庆都打算好了四处飞，谁知道九月底某天韩骄阳突然提出“结婚”的事。
白未暮知道他其实很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之前吵架后来又去了欧洲旅游，对于这问题最后不了了之，这时候韩骄阳提起，白未暮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其实很害怕，即便如今躁郁症已经吃药控制住了，人格障碍也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然而他面对她时的那种自卑依旧会时不时地冒出来，他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和她谈论未来吗？时刻恐惧着自己的过去，时刻恐惧着被抛弃，也时刻恐惧着自己的病，他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和她在一起吗？
“小哥哥，我们谈一探？”白未暮有时候清楚他的恐惧，但她改变不了他的过去，她只是安静地坐到他身边，陪着他和他聊着天。
白未暮摊开了一张纸摆在两人面前，第一条她写下“躁郁症”。结婚和同居不一样，她有这样的理性，所以能考虑的必须考虑到。
“我会把病治好，”韩骄阳说。治疗了一年多，他现在开始减药了，按医生的说法如果效果好的话三五年也许就能停药，就像是长久的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以前所认为的妖魔鬼怪原来也不如他认知中如此不可战胜。
白未暮划掉了第一条，然后写上第二条：经济。不过很快她就把这条划去了，赚得多就是这点好，不必担忧经济问题，不过韩骄阳还是拿了他的银行卡给她，他卡里金额不少，他说是他爷爷留给他的。
“以后我可以卖画，”他又道。虽然市场上他的画只出现过两幅，不过在书画收藏界看好他的人不少，卖画还是能赚钱的。
白未暮并不怀疑这一点，但她更希望他能画他喜欢的，卖不卖无所谓。
“我可以养你啊，”她笑，亲了亲他：“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白未暮不懂画画的事，按公羊教授的话说韩骄阳似乎在琢磨一种新技法，也不知道多少年才会有成果，白未暮一点儿都不在意他赚不赚钱。
“我仓库里有很多作品，”韩骄阳说着吻了她一会儿：“我可以养家的。”
白未暮笑了，她写下了第三条“父母”。
“小哥哥，别逃避这个，和我说说好吗？”白未暮知道他和他妈有联系，极少的联系，似乎关系不怎样，但毫无疑问他并不愿意割舍掉这一点联系，同居的时候白未暮可以装没看见，但如果谈及结婚，她得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在邺城，魏州邺城，”他说着，情绪很平静：“高中的时候我那个异母的弟弟生病，她来找我要钱，我卖了一幅画，《山居》，八千万，后来就没再联系了。两年前我确诊躁郁症，她来见我，之后过年过节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韩骄阳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感情，断不了也亲近不了，于是这般不远不近地联系着。
所以他们第一次见面在邺城他是见了他母亲？白未暮恍然，她抱着韩骄阳道：“没关系的，她总归是你母亲，还是关心你的。”
韩骄阳眼眸抬了抬，想说如果她关心我小时候为什么不把我带走，但终是没有说。其实他也知道，她是关心他，但在关心之前她更关心她自己，每次见面她总是怕他，怕他和他爸一样，他们的面容是如此相似，他们选择了一样的职业，他们还得了一样的病，她就像是逼着自己亲近他般，而他也十分恶劣地，即便明知如此还常常跑去她面前。
“好吧，我们说下一个问题，”白未暮并没有逮着一个问题不放，她写下了第四条：孩子。这一笔一划写得格外沉重，这一条是第一个想到也本该第一个写，但她留在了后边。
“我不会要孩子，”当听到韩骄阳这么说，她脑中晃过是“果然”两字，双向是会遗传的，她也很清楚这一点。
白未暮看着他，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她能接受吗？她没有了父母，但她会想要孩子，和她血脉相连的一个存在。
“暮暮，我们不谈结婚了好吗？你看着我，”最后那一条像是一把刀割裂了两个人，韩骄阳没有继续下去，他撕了那张纸，抱着白未暮说：“我们不谈这问题，以后都不谈了，好吗？”就好像在走一条没有结局的路，前边是迷雾，他不知道迷雾之后是悬崖还是岔路，他止步在这里，不愿再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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