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似是给了段华言巨大的鼓励，情绪亦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扭头看向昏迷中的段夫人，似是自言自语，又是在问谢環，“你说，母亲到底在灵光寺里发生了什么？”
谢環只是听谢琀八卦了一耳朵，对于内里的情况，还真是半点不了解，她皱眉道：“不是说，叫那两个野鸳鸯冲撞了吗？”
段华言摇头，别人不晓得段夫人，她这个做女儿的还能不晓得母亲吗？
“我母亲不是那种胆小之人，瞧见这种事，无论如何是压不垮她的。可偏偏，她就这么倒下了。”段华言深吸了口气，定定看向谢環，“我总觉得，母亲不是看到了那两个人私会，而是发生了旁的什么事情。因为自从那日母亲回来之后，便整日心神不宁的，甚至有些疑神疑鬼。可我问她，她却又说没事。可若是无事，母亲为何又拘着我们不叫我们出去？”
“我总觉得，母亲是在隐瞒着什么，或者说，是在惧怕着什么。”
谢環皱眉，这事情，她半点都不曾听说过。
但她不曾同段夫人相处过，不晓得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她的亲生女儿都如此说了，谢環自然是不会觉得自个儿懂的很多。
可什么东西，能叫段夫人惧怕呢？
听段华言如此说了之后，谢環更能明白了，段夫人这是心病，心病积压久了，自然就压垮了身子。
心病还需心药医，单单只是靠着药物，而不解开心结，怕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也难怪，胡提点说，先吃着再说。
“嘉宁——”
谢環回过神来，“是胡提点在叫我。”
段华言已经平静了下来，仿佛方才失态的那人不是她：“咱们出去吧。”
在段华言经过身边的时候，谢環脚步顿了一下，“华言姐姐，若是你信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段夫人醒来之后问个明白。若是她同你们不方便说，或许也可以同我说一说。”
段夫人若是自个儿被惊吓到，行事古怪了些倒也说得过去，但她拘着几个女儿不叫她们出门，这就有些古怪了。
仿佛外头是什么龙潭虎穴，一出去就回不来了似的。
这也是谢環为何又加了一句话的原因，若是真得是威胁到性命的事情，段夫人自然不会同女儿讲，甚至不会同丈夫讲。
想着将所有的事情自个儿一个人扛着，即便是有什么秘密，也一个人往心里咽。
这样，亦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么做，对身子并不是很好。
段华言眼角飞红，像是要哭了，但又强自镇定着，冲谢環笑了，“好，等母亲醒了，我一定好好问问她。”
谢環同她笑了笑，段华言是个坚强的姑娘，她是知道的，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慌乱，已是难得了。
谢環出去，胡提点已经开好药方了，叫丫鬟们下去抓药，见谢環出来了，示意她拿上药箱，同他一道回去。
正要走，遇到了匆匆回来的太常寺卿段大人。
“父亲。”段华言忙喊了一声。
段大人四十多岁，却保养的极好，瞧着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如今，他的眉宇间充满了疲惫，也不知道是赶路赶的，还是这些日子因为妻子的事情操心累着的。
“胡太医。”
“段大人。”
胡提点同他拱了拱手，段大人立刻问：“胡太医，我夫人的情况如何？”
胡提点有些迟疑，段大人拱手道：“还请胡太医据实相告。”
胡提点叹了口气，“我已为夫人开了药方，后续治疗如何，还要看这次用药的情况，三日之后，我再来为夫人复诊。”
段大人心里咯噔了一下，眼中的期冀渐渐淡了下去，连胡提点都说要瞧着再说，也就是说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了。
“……那就有劳胡太医了。”心里头纵然担忧，但段大人表面功夫亦是做得极好的。
身为太医，这样的情况看多了，胡提点面不改色的带着谢環走了。
回去的路上，瞧着她出神的模样，以为她是在为段夫人的事情感慨，想了一下，道：“生老病死，都是一个人难以避免的事情。俗话说，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我等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真要从阎王爷的手上夺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没有这样的通天本事的。”
谢環愣了愣，点点头。
她其实并不是在担心段夫人的情况，而是在想事情，不过，既然胡提点已经误会了她，她索性也就不解释了，让胡提点误解到底算了。
下了衙，谢環便去找沈彧了，平日里沈彧都是到兵部点个卯就走的，但今日不知道为何，还留在衙门里面。
谢環松了口气，这样她也不用再到处跑了。
同府衙门口的官差说了一下，等着他进去禀告，那人很快回来，带了谢環进去。
沈彧得到消息出门相迎，“笙笙，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事找你，你忙吗？”
沈彧明白过来，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走。”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时间还早，不如，我请你喝茶？”
谢環笑着应下，同沈彧去了繁花酒肆。
毕竟，这儿是较为安全的，离六部衙门也都很近。
谢環的酒肆开得太远了些，过去有些麻烦。
店小二上了茶水点心便退出去了，沈彧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怎么了？心事重重的？可是太医院的事情不顺利？”
谢環下意识摸了摸脸，接过沈彧递过来的茶水，“我今日同胡提点去了段府。”
沈彧倒茶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是太常寺卿段大人的府上吗？”
“是。”
“是谁病了？”
“段夫人，受了惊吓，但我瞧着，却像是心病。”
沈彧有些明白谢環为何会来找自己了。
那个和尚，就在自己的手上，而且，差点被人杀死，很显然，谢環是猜测到了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想来找他求证的。
果不其然，谢環问了那个和尚的情况，“那个和尚，如今已经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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