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天，苏梨都过得有气无力的，就连难得准时下班的喜悦都没有了。
日沉西山，夜幕包裹着整座城市，天上看不见星子，也瞧不见明月，冷清孤寂。
苏梨坐在公交车站前的椅子上，出神地盯着前方。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前面是华灯璀璨，车水马龙的大街，她则坐在岑寂萧条里。
公交车走过了不知道多少辆，人满为患的车站渐渐越走越少，只剩下零星几个人。
夜风吹过，她裹紧了外衣。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陆景深浸在阴影里的那张脸。
她摸索出手机，给傅夏打电话。
“嘟”了一分钟，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苏梨垂下手臂，继续看着前面发呆。
连傅夏都不理她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更加黯然神伤的时候，手机响了。
“傅夏啊。”苏梨有气没力地拖长音调。
“怎么了，姐刚忙完，才看到你的电话。”
“我想吃汉堡，炸鸡，烤串，麻辣烫，蛋糕，还想喝肥宅快乐水。”苏梨盯着开过的汽车，一样一样数。
“想吃就点呗，不要怕胖，大不了姐带你跑沿山步道，我可是足足瘦了五斤。”
苏梨撇撇嘴，“你给我点。”
“你给我钱，我给你点。”傅夏说得非常冷漠无情，静了几秒，她道，“说吧，发生了什么？”
苏梨把脚收进椅子底下，音量低下来：“陆景深知道那件事了。”
傅夏刚坐进车里，闻言立即关上门，“你和他说了？”
“不是我。”
傅夏惊讶：“不是你？”
苏梨长长叹息：“是颜秋映。今天中午颜秋映告诉他的。”
“你现在在哪里？”
“杂志社旁边的车站。”
傅夏打开外卖软件，把她列的东西一一加入购物车，“还想吃什么？”
苏梨又列了一堆零食。
“胖死你。等着，我来接你。”傅夏挂断电话，和季修恒发消息，推掉晚上八点的见面。
***
门铃接二连三地响，原本空荡荡的餐桌逐渐被快递盒填满。苏梨把所有的袋子拆开，坐下来，一手一样慢腾腾往嘴里喂。
“怎么回事，颜秋映怎么会知道？”
“上次我们打电话聊这件事的时候，被她听见了。但是我记得没提到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到底怎么知道的。”
傅夏拿手指戳她的头：“你可别忘了，颜秋映也喜欢陆景深，她怎么可能不关注他作弊这件事。陆景深知道后是什么态度？”
“我没听见他说什么，但是他的脸色不好看。”
苏梨耷拉着脑袋，下巴靠在桌面上，“我还听到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
苏梨把听到的内容复述给傅夏听。傅夏听完理了一遍逻辑关系，“他的意思不就是喜欢你吗？”
“他才......”
傅夏打断她：“你看，你高中的时候他经常教你，会给你买酸奶，他毕业的时候还特意把全科笔记本托我交给你，你有见他这么对别的女生吗？”
苏梨侧过头，耳朵贴在胳膊肘上，掀起眼皮看她，出乎意料地冷静：“期末前我偶然听到他和林余成在聊天。林余成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上心。他说段一的同桌学习不好，别人会说他自私自利不帮助同学。”
她一样一样幻灭：“笔记本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酸奶是超市做活动买一送一。”
“呃......”傅夏本来还挺激动的，听苏梨这么一说，一盆水浇下来灭了她的火苗。
冷静下来思考，傅夏看她，又看她，小心翼翼问：“你当年，到底发了什么帖子？”
那段时间年段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有人在议论，说的话都不好听。陆景深每天都脸色沉沉，频繁出入办公室。
后来那个楼主被查出来，是竞赛中的第三名，承认是因为嫉妒陆景深超过他得了第一，所以诬蔑他作弊。
苏梨却说那个楼主是因为看见她的帖子说陆景深作弊，所以才有了后面他开帖子公然抨击的事情。
她觉得是她害得陆景深被人议论冤枉，丢了名声。
那个帖子在事发后就被苏梨删了，傅夏在论坛上找了半天连截图都没看到，不知道她具体发了什么。
见她在医院里整天垮着小脸，追悔莫及闷闷不乐，也不敢多提。
苏梨喝了几口可乐，二氧化碳冲上鼻子，打了个嗝，恹恹地拿起面前的东西往嘴里塞，傅夏一看，吓得赶紧制止她的手。
好家伙，她手里拿着的可是可乐瓶盖。
“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第一名作弊。我很疑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传，陆景深怎么可能作弊，所以我跑去去论坛上问。”
苏梨回忆当初写在帖子上的内容，“大概问的是，听说化学竞赛上有人作弊是真的吗。”
“你有说陆景深作弊，或是其它联系他的词语吗？”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才可以反驳那些流言蜚语，陆景深不可能作弊的。”
她说得信誓旦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陆景深本人。
“你这么相信他？”
苏梨抬眼睇她：“他明明就是有得第一的实力，我当然相信他了。”
“这样说来，这件事完全不是你的错，你只是问而已，什么也没说。等等，”
傅夏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那些流言该不会是那个楼主故意放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引起别人怀疑，你发的那个帖子正中他的下怀，让他更好咬定陆景深就是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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