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有几秒钟没有说话,然后她忽然笑了,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其实我让你上来,心里面是希望你否认的,至少你可以说只是年少冲动,没有多喜欢。可笑吧,我程潇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她赤脚下床,站在窗前,“你却承认了。”
顾南亭起身,注视她的背影,“程程,从我追你的那天起,我就确定,我爱的人是你。”
程潇她微微仰头,“我知道了。”
顾南亭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希望在这一夜哄好她,哪怕她打他骂他一顿都行,就是别让这场不愉快持续下去。他第一次开始害怕,夜长梦多。
程潇却说:“你让我想想。”
正常的时间轨迹里,那个他表白遭拒的夜晚,她站在雨里质问他:“你凭什么这样?你说你喜欢我,我就要答应在一起,哪有这样的道理?”然后在他试图用强吻征服她时,她手扇过去,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决绝地表示:“我没有给你这样的权力!顾南亭,你不要试图冒犯我!”
之后一周,顾南亭没有在公司见到她的面。当他控制不住去飞行部找人时,林子继说:“程潇休疗养假了。”
顾南亭当时气坏了,他甚至忘了林子继是有权直接批示飞机员疗养假的请示的,责问他,“谁批准她休假的?”
林子继顿时被问懵了,静了几秒说:“我。”
顾南亭转身就走。
再打程潇的电话,她终于接了,冷冷地问身为上司的他:“什么事?”
顾南亭冷静了一下,深邃的眼眸深处透出歉意,他说:“对不起。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出于对你的喜欢,绝无冒犯之意。我不会再那样了,除非获得你的允许。但是,程潇,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要追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程潇没有马上回应,也没有挂断电话。
顾南亭听着她轻浅的呼吸透过听筒传过来,他忍不住叫了她一声:“程程?”
程潇才说:“你让我想想。”
她没有一口拒绝,这给了顾南亭无限希望。然而,他因时间错位回到了七年前,他们相识的原点,近而错失了她想想后的答案。
又是四年过去,错位的时间里,因为发现他对萧语珩曾经的心思,程潇又一次说:“你让我想想。”
想想,要不要和他继续。或者,怎样继续吗?
明明好好的,顾南亭都准备在她通过二检,正式被聘用为机长那天,向她求婚。感情突然就被什么扎破了一个洞,心像是有血开始往外渗,疼得顾南亭措手不及。
他看着在夜色中纤瘦又倔强的背影,走过去,从背后把她裹进了怀里,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说:“你生气可以,发脾气可以,我做错了事,你打我脸也行。但是程程,我的心,在你这里。”
程潇站在夜色里,一言不发。
顾南亭走出程家后,没有马上离开。他坐在车里,身体前倾伏在方向盘上,挫败无力的样子让站在二楼窗前的程潇心酸不已。
顾南亭,如果你曾经喜欢的是赫饶,是叶语诺,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偏偏是萧语珩!一个这辈子都始终会和你保有亲密关系的人。
现在,在她不肯明言原谅他的情况下,他就那么坐在车里,许久都没动一下。让程潇否定他,怎么能?!当没发生……程潇意识到,自己竟也是个小气的女人!
顾南亭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呆了多久,他抬起头,看向二楼的窗户,程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顾南亭在这一刻恨透了自己的隐瞒。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他坦诚,程潇或许会生气,会发脾气,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伤害。他爱的程程,被他伤害了。
不是谁都有机会对别人造成伤害。除非那个人爱你。越深爱,越伤心,
顾南亭右手握拳抵在胸口,竭力压抑住那里边涌起的酸涩和疼痛。许久,他拿出手机,拨通程潇的手机。
程潇接了,她说:“先回去。”
顾南亭推开车门下来,仰头注视她,“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对不起,但我……程程,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他语气里的哽咽程潇听出来了,可原谅的话鲠在喉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顾南亭说:“休息吧,我回去了。晚安,程程。”
他没有逼她,没有利用她的爱,她的不舍,逼她。
程潇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休息,可她明明也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飞机遭遇雷击那天,自己处于昏迷状态时,眼前出现的如同幻境的画面。
一个女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有个男人守在她身边。他握着她的手,亲吻她额头。
程潇猛地坐起来,她转头看向窗户,玻璃上似乎倒映出萧语珩的面孔,而她身后站着的人,不是顾南亭,还能是谁?
程潇不确定,那一幕终究是已经发生过的自己住院时的情景,还是和预见赫饶遇险一样,是一种征兆。如果是后者,病床上的人是萧语珩?守在她身边的男人是顾南亭?如果是,如果是——所谓的幻境是在提醒她,终有一天,顾南亭会在她与萧语珩之间,选择后者?
是一种预示吗?是吗?!
程潇一夜未眠。
所幸当天没有飞行任务,她不必早起上航线。不过,既然睡不着,她索性起来陪程厚臣吃早餐。然后她发现,她爹竟然也像是一夜没睡似的满面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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